一番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隨即都沉默了。
是啊!敵人是來要他們性命的,沒有任何理由非要使用正當的手段,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態,去適應陰險狡詐的對手。
孜一羽沉痛地道:“議長,您不必自責,這事我們都有責任,您若是辭職,我們這些人也都沒有臉面再待下去了。
與其自責,不如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找到擊敗他們的方法,此仇不報,我們有甚麼顏面再做武議員?“反正只要皇室還在,這些人就一定會卷土重來,報仇的機會很快就會出現。”
“說的沒錯。”
僚華雖然遠在湖邊,卻一直在留意湖中的動靜,水幕一起,他便衝上了一艘小船,飛快地奔向長廊,又詢問了孜一羽事發經過,知道了整個事件。
他為人老成持重,生性也很豁達,微笑安撫道:“大家不必灰心,有了這次經驗,下次就知道如何對付幻術了。”
刀無界終於相信了幻士之說,神色凝重地看著同僚們道:“從現在開始,白虎幻士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准備以武議會名義動員全國武院,全面向白虎幻士宣戰,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們徹底清除。”
僚華知道現在需要自己出面穩定人心,指著硯冰沉聲道:“我聽小羽說了那位姑娘對付幻士的手段,相信大人也都經歷了,任何形式的范圍性攻擊,都可以打斷幻士施術,只要幻術一斷,我們就能及時做出反應。
“當然,最好是像這位姑娘的內侵性的攻擊,免得別人受傷。”
刀無界沒有感受過血舞凝的力量,不禁好奇地盯著硯冰看了一眼。
僚華笑著又道:“既然一切平靜,大家先在這里休息一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只要我們努力修煉,提高臨戰的反應,報仇之日很快就會到來。”
在他的安撫下,眾人的心情才緩緩好些,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思索如何修煉才能應付幻術的威脅。
刀無界滿臉歉疚地看著僚華,苦笑道:“還是您高明,我這個議長太不稱職了。”
僚華雙目如炬,板著臉喝問道:“無界,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挫敗,你的心理承受力不會脆弱到連這種事都禁受不起吧?”“我……我明白了!”刀無界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似乎要將胸中的悶氣一掃而空。
僚華這才滿滿地點點頭,沉聲提醒道:“無界啊!你現在的責任非常重大。”
“我知道,我會盡力保護太子。”
“不是這個,我是指武議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散漫了,這事說來我也有責任,因為太平的日子太久了,大家都沒有了警惕,所以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你要仔細思考,然後在武議會中推行改革,使我們這些武學精英成為守衛國家最強大的屏障,而不只是一道擺設。”
僚華的侃侃之言像一把巨錘,砸開了一扇封塵已久的大門,為刀無界打開了新的空間,他沉默了很久,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轉身走向剛剛登岸的斬風等人。
明神昶的心情已經平復,正與斬風等人說著話,見刀無界走來,轉眼望向他。
刀無界向他深深一揖,滿臉愧色地道:“屬下未能保護太子,請太子重重治罪。”
“議長,全靠你支撐了這麼久我才沒事,你是第一大功臣。”
難得太子如此褒獎,刀無界心里更是慚愧,一時間不知說甚麼好,愣了片刻才道:“幻士如此大膽,攻擊還會接二連三的出現,太子的旅途似乎應該到此為止,立即回到皇都,安全會更有保障。”
“不要!”雖然成為攻擊的目標,但明神昶探察古跡的信念卻一點也沒變,一口回絕了。
刀無界誠懇地勸道:“太子,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明神昶笑道:“有你們在,就算有危險我也不擔心。”
刀無界愧然道:“臣慚愧,若不是他們出手,太子此時只怕已被他們抓走了,臣擔心自己無力保護太子。”
“下次小心點就是,大家不是都知道破解幻術的方法嗎?只要事先檢查一下周圍,就算有幻士,也能找出來。”
刀無界其實也不希望就這樣把太子送回皇都,這樣會顯示武議會的無能,影響全體武士的形象,但這一役他感受到光擁有強大的武技並不足夠,還需要配合與協調,想到赤瑕璧三人剛才那天衣無縫的配合,心里便不是滋味。
武議員一共有五十位,卻無法保護一位太子,赤瑕璧、風映寒、飄如月不過三人,但憑著天衣無縫的配合,從敵人手里把人救了回來,這絕不只是個人實力的問題,而是一種心理與習慣。
武議員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遇事總是習慣於單獨解決,從來都沒有與旁人聯手出擊的先例,一是為了大家的顏面,二是沒有聯手的必要。
然而,剛才若是赤瑕璧這三個人也抱著單打獨斗的想法,太子就不可能得救,擁有道仙這種地位尚且樂於與人合作,這便是他們這些武議員最需要改變的。
他越想越覺得有必要進行僚華所說的改革。
敵人在變,他們也必須做出相應的改變,固守舊習只會被時間淘汰。
心意一定,他立即把同僚再一次召集起來,神色凝重地道:“各位,為了玄武國的將來,這個武議長我一定會做下去,不但如此,我還要對武議會現在的制度與安排進行改革,首先就從編制開始。”
“編制?”眾人都是一臉茫然,因為武議會從來都沒有編制,有事的時候,隨便叫幾個武議員出面處理,平時出巡也沒有組織,到一處便看一處。
“改革就從我們這五十人開始,大家會被分成十個小組,每組五人,由組長率領,行動的時候以小組為單位,不許再擅自行動,保護太子也是以組為單位,兩組留守,八組巡視周圍,做到內外都有人在。”
僚華笑呵呵地捻髯附和道:“應該這樣。”
刀無界又道:“分組之後,大家要首先培養小組成員之間的默契,遇上敵人同進同退,就算只有一個敵人,也是五個人一起動手。”
“這……不太合規矩吧?”刀無界眼睛一瞪,喝問道:“敵人跟你講規矩嗎?”“可是……”武議員們還是無法接受小混混的那種群毆的戰斗方式。
僚華含笑道:“各位要把敵人和對手這兩種人物分開,對手是值得尊敬的,可以講規矩,但敵人是要殺我的,難道為了規矩我要任由敵人動手嗎?這不可能,所以分辨好這兩點,大家的心里就不會有疙瘩了。”
武議員面面相覷,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刀無界沉著臉道:“我的敵人再也不是玄武國的那些武人,動手也不是切磋武技,而是生死相搏,這些敵人的實力並不比我們弱,而且比我們更陰險狡詐,會使用任何手段對付我們,所以我必須放下武議員的架子,學習任何需要的技能。”
要這些武議員霎時間改變固有的習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刀無界雖然說得振振有辭,但心里明白,改變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做為議長,他需要做的就是令這個過程越短越好。
那邊的動靜自然也落入赤瑕璧等人的眼中,赤瑕璧笑著對斬風道:“這個刀無界還真的不錯,雖然為人古板了些,但做事可不含糊,看來不用我們太操心了。”
明神昶忽道:“其實武技與秘陣學結合起來使用十分強大,可惜秘陣學只限於皇族,而武士們又不屑去學秘陣學,不然玄武國會是個很強大的國家。”
斬風等人沒想到他對這個也有研究,都很好奇。
明神昶含笑道:“這也是看史書學來的,三百多年前,曾有上千名高手從青龍國流竄到玄武國成為流寇,這些人不但強大且默契配合,擊敗了許多玄武高手,連軍隊圍剿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有一次皇族秘陣學高手明長風與武學大師沾亞,從青龍國回來,路上一起遇到了十幾名流寇正在強搶一個村子,他們也變成了被攻擊的對象。
“若論單打獨斗,兩個都不是對手,沒想到的是憑借兩人之力,居然把流寇們殺得大敗,因而悟到了秘陣與武技聯合作戰之法,後來便召集了百名武學大師與百名皇族,在雲鼓山大戰流寇。
“這二百人不但殺了六百七十二名流寇,連他們的地盤也被摧毀了,從此流寇之患便瓦解了。”
故事雖然說得很簡單,但斬風等人都入了迷。
“秘陣學加武技!”斬風忽然想起明帥在皇都城門布置的法陣,即使幻士也無所遁形。
明神昶苦笑道:“皇族不願被武人學了秘陣,武人也不屑去學,久而久之,武技與秘陣配合作戰的方法也遺失了,真是可惜啊!”赤瑕璧拍著他的肩頭哈哈笑道:“這就是鑽研歷史的好處。”
“我只是見這個故事有趣,所以就記了下來。”
明神昶露出羞澀的笑容。
鳴一指著圍在一起說話的武議員問道:“他們不知道嗎?”“知道的人應該不多,那故事沒有記錄在正史里,我是從明長風的日記里找到的。”
飄如月正色道:“應該讓他們知道,也許秘陣學加武技真有奇效。”
明神昶聳了聳肩道:“說也沒用,這里沒有一個人學過秘陣學,而且兩者之間似乎需要某種配合才能產生效用,否則這些年也應該有所發現,當年明長風與沾亞也是在偶然巧合中碰上的。”
“太子,你不是帶了百名皇家衛士嗎?為甚麼不讓他們試試?”“他們……只怕不行,就算會擺法陣也無法發揮威力,當年可是兩位宗師級人物聯手才能成功,不過有空的話可以試試。”
鳴一等人都跟明帥學過兩天秘陣學,覺得內容深奧難懂,因此誰也沒有興趣再學,即使是現在也不打算學,都在想著如果明帥也在就好了。
明神昶望了一眼優美雅致的煙雨長廊,興奮地道:“風大哥,我們去看古跡吧!兩邊小島都有古跡。”
“嗯!”斬風見事情已經平息,皇家衛士們也都坐著船趕來了,整個湖都在嚴密的封鎖之下,因此也就放松心情,與太子去看古跡了。
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