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經歷過大小無數次戰斗,扎卡維特還未試過被人一步步緊逼到如此地步。大怒之下,他揮動戰戟撕聲命令:“魔法盾保護,全軍突擊!”
“弓弩手滿弦!長槍隊架槍!”越兵也不示弱,在下達命令同時,運用機鎧瞄准系統為各輛99式坦克捕捉目標。
“兩邊都馬上停止攻擊!!”
正在機鎧視屏上瞄准器兩個准星對准扎卡維特的時候,數兩軍中央忽然炸出一道衝天光柱,地面上的三環徽記一旋而逝,接著,無數光斑從天上掉落,咣咣地落地有聲。
“聖艾琳斯之怒!”知道使出群體傷害魔法的是自己人,尤其聽出了聲音來自寧遠,眾神聖殿教軍全員誰也不敢逾越督軍的命令。他們明白,即便是扎卡維特,這名聖者教導出來的女督軍一樣可以先斬後奏,更何況自己這些小教眾。
見寧遠帶著十幾人從隊列後趕向隊前,眾神聖殿教軍噤若寒蟬,而巴塞城傭兵聯營則唏噓高聲怪叫:
“吊!扎卡維特光頭熊了,叫個女人出來喊停!”
“嗤,陸龜腦袋真他媽沒種,剛剛不是挺威猛嗎?現在有個娘們,當眾再威猛來給我們看看啊!”
“嘿嘿,他是沒能耐!看到女人,那活兒反而軟了,看,軟了吧!”
……
在傭兵們一流的罵陣面前,扎卡維特氣得臉色發青,幾次想揮動戰戟。但看到寧遠越跑越近,他只能按耐住火氣命令教軍停止進攻:“結陣,支撐魔法盾!”
如果打下去,把兩千教軍打光了誰去清洗地下迷宮的亡靈?從開始,越兵就沒有打算和眾神聖殿的教軍硬打硬,引他們進坦克包圍圈,讓他們知道自己被包圍,迫使他們示弱為最主要目的。其次,如果能擺借機平扎卡維特,以後也省了不少事。
現在,既然有人出面,越兵也樂得順水推舟,請扎卡維特吃啞巴虧:“兄弟們,都把武器收收,歡迎教軍的節目結束了!”
用傳聞中的魔武神器狂轟濫炸,只是歡迎節目?看看灰頭灰面的同伴,眾神聖殿教軍們發現地上真沒有一具屍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巴塞城的傭兵們平日無事便以吹牛作樂,早養成吹破大天面不改色的本事。真要硬碰硬見血誰都不怕,能夠不打最好。見越兵平淡地把打仗說成歡迎節目,他們也跟著舞動手中的武器叫嚷:
“沒錯!覺得有趣麼,要從頭再來一遍麼?”
“嘿嘿,爺們的歡迎就這樣,喜不喜歡都鬧完了,要不,你們還個禮,讓剛跑來的妞給我們跳一個!”
“就是!禿頭,不,扎卡維特神官大人也來跳一個!”
……
巴塞城傭兵聯營又叫又笑,扎卡維特又氣又恨。雖然知道越兵這是給她的台階,寧遠仍然抬起翡翠色的眼睛狠瞪了越兵一下,接著回頭對著扎卡維特問道:“為什麼開拔要將我們蒙在鼓里?”
知道寧遠是聖者專門派來插一手的眼中釘,扎卡維特按下火氣冷哼一聲,望望越兵漆黑的機鎧,眼睛一轉說道:“當然是為了給巴塞城的各位一個意外驚喜,同時也檢驗一下,他們有沒有與不死亡靈對抗的實力。不過我們雙方似乎都誤會了!”
誤會了?好厚的臉皮!實權不在自己手上,為了息事寧人,寧遠隱忍不語。誰料,她遇到個比扎卡維特臉皮更厚的人:
“對對,誤會了誤會了,扎卡維特神官太急著來清洗不死亡靈,而我們太好客,兩邊都沒對上嘴,沒親到一塊去。寧遠神官來了就完全不同,我們這不就親到一塊去了?”
親到一塊去了?
霎時明白越兵在調侃女神官,傭兵們放盡喉嚨大笑,幾名弓騎傭兵笑得過火,一坐不穩從馬上跌下,摔了個四腳朝天。那邊許多教軍都不清楚原委,見巴塞城的傭兵放聲大笑,也傻傻地跟著笑起來。
教軍里只有當事人清楚,寧遠俏臉氣得粉紅,扎卡維特暗暗咬牙切齒。這時候,越兵將機鎧鐵手放在身後不斷打手勢。看到的弓弩手會意,突突幾聲,幾支飛箭向半空飛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扎卡維特身邊。
“哎呀!他娘的,碰到擊鍵了!”
“他媽的,都把弦收了!”傭兵隊將假聲大罵,“誰他娘的再失手,剁了!”
就在弓弩手們收弦時,又有幾支箭矢飛上半空。流箭還是好的,最怕那幾輛“鐵皮車”也跟著不小心發出威力驚人的爆炸,見巴塞城傭兵聯營不斷鬧出“誤會”,每個教軍心里只想著快點退卻,離開那群流氓似的烏合之眾。
兩千正規教軍被流氓逼到如此地步,要是傳出去,扎卡維特感覺到顏面無存。但教軍不同於黑古商會、倫特威爾的傭兵聯營,一舉一動牽扯都非常大。
他原本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巴塞城傭兵,甚至,只要殺死一名被感染的傭兵,就可以幫菲利斯皇帝將整個巴塞城拔起。可是越兵所帶的傭兵體力充沛,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感染上亡靈瘟疫。
仔細思考過之後,扎卡維特揮動戰戟吼叫一聲:“回巴塞城北!”
正在教軍開始撤退時,一輛99式坦克開了一炮。在轟聲巨響中,剛被轟得驚魂未定的教軍嚇得彎腿縮顱。包括寧遠回頭看去,他們只見越兵伸出機鎧大鐵腳鐺聲踹了開炮坦克一腳:“媽的,叫你丫衝動,小心我拆了你!”
眼看事情已經順利落幕,想不到越兵竟然再次刺激扎卡維特,寧遠感到又氣又恨,說越兵是無雙天下商會的會長、大老板,不如說他是流氓傭兵頭子才對!
才吃了硬虧又被暗罵,扎卡維特早已忍無可忍,惡向膽邊生,回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已經雙方盛會,巴塞城方面盛意歡迎,我也拿不出什麼還禮,就以督娜琳矛術作個還禮,越老板你看怎麼樣?”
單挑?巴塞城傭兵們哈哈的笑聲嘎然而止,誰都知道,扎卡維特能當上教軍的旅將實力必定十分驚人。而越兵呢,除了半精靈營將威爾,誰都沒有見過他使用武器。
“好啊,”越兵閒閒地打開機鎧接口,“難得扎卡維特神官有這雅興,我就來奉陪一下!”
“你瘋了!”看到越兵不知天高地厚,連武甲都解除片甲不穿地出來應戰,寧遠忍不住大聲制止道。
她記得,上次在寧靜森林相遇時,越兵身上頂多也就五級盡頭的混亂魔力,而扎卡維特早已練就一身聖斗者級別的斗氣。加上,用祭祀魔法為武器附魔後,那一柄戰戟隨時可能噴發秩序魔法。
“哼哼,痛快。”看到越兵兩手空空地走出來陣列,扎卡維特迫不及待雙手平舉起戰戟詠唱祭祀魔法。附魔,加上斗氣,尖頭戰戟片刻間便發出耀眼光暈。
“天啊,聖斗者的斗氣加上秩序附魔!”
即使只是一支木棍,此時也能輕易敲斷矮人打造的長劍,見多識廣的傭兵不禁失聲驚叫。人們紛紛轉頭向越兵看去,看到的東西卻使他們感到一陣眩暈。大敵當前,越兵竟然悠閒地拿出金紙,當成扇子扇涼風!
傭兵們心神不寧,寧遠也在著急。
出發時,聖者千叮萬囑,要她盡力阻止扎卡維特所帶的教軍與無雙天下商會,特別是越兵發生衝突。但事情接連超出她的能力控制范圍外,這次兩邊抓住借口真刀真槍地過招,無論哪一方傷了,她都不知該怎麼向聖者交代。
“准備好了嗎?”位列七級,在北大陸已經算是頂尖高手,扎卡維特有恃無恐地看著身無片甲的越兵。他相信,越兵很快會為他那托大的悠閒態度感到後悔。
“等一下,我把武器拿出來……”
知道扎卡維特猴急著要挽回面子,越兵偏偏就是不急,慢悠悠地辨認從伊利亞家小女艾莉手上敲詐來的金紙。選出一張後,他照艾莉教的方法向金紙注入精神力。
人們從未見過有人用金紙作武器,好奇戰勝了擔憂,紛紛伸長了脖子等著看。
但使人們感到眩暈的事又發生了!正在金紙微微發出光暈時,半空上嘌嘌聲兩道綠光中出現三只黃金蜂!黃金蜂算什麼,就算是混亂軍團的魔獸,頂多也不過三級,光线射在聖斗者的防護斗氣上,恐怕比針刺感覺還要微弱。
使人們更眩暈的事情還在後面,隨著金紙金光越閃越亮,越兵身前出現一圈幽藍色的傳送口,大罐子、金蛋、藥瓶、水袋,精靈板甲頭盔、護手等等亂七雜八的東西從傳送口中掉落到地面。
“你在戲弄我?”傳送口的東西越掉越多,扎卡維特臉色越來越陰沉。
“神官您誤會,誤會了!這破紙怎麼這麼不好用?我的龍淵呢?”見扎卡維特越來越不耐煩,越兵在心里偷笑。
在昨天等月精靈去取生命之樹樹葉的時間里,他向艾莉請教怎麼從金紙中取出物品。原來每張收藏物品的金紙都對應一個空間,得到了一張可以當行囊使用的金紙,興起之下,越兵什麼東西都丟進去試試。
准確丟了多少東西,越兵自己也記不住,只知道足足花了一頓飯時間,才把故意放到最後的龍淵長刀倒出來。龍淵長刀垂直插落地面即時錚聲作響,發出的嚶嚶的刀鳴聲久久回蕩不絕。
絕世神兵!不單眾人,連扎卡維特也不禁倒抽一口氣。矛術本以長取勝,一寸長一寸強,但是龍淵刀刃部分已近五尺,而且,刀刃上淡淡地散發出雷系魔力,相比之下,戰戟祭祀後得到的附魔簡直不值一提!
又見越兵哼笑一聲,握起刀柄,使長刀泛出刺眼銀光,扎卡維特更加明白,自己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對手!
無毒不丈夫!暗暗咬牙後,扎卡維特趁越兵還未准備好快速喃呢。
念動咒文?這哪里是以矛術作見面禮!分明是無計不用的拼死搏斗!一驚之下,寧遠不禁大聲提醒:“小心!是譴責術!”
但譴責術完成速度之快出人意料,越兵剛支撐起精神力護盾防御全身,就感到頭部像被人用大鐵錘猛敲了一下,頓時喪失了對外界的一切知覺!
見扎卡維特開始攻擊,越兵卻中了譴責術無法移動,傭兵們被嚇得六神無主。尤其是魔法師,他們都知道,越兵身上的精神力護盾只有六級,在位列七級的聖斗者斗氣面前不堪一擊!
就在這危急關頭,奇跡發生了!沒有越兵輸出的指令,十輛坦克卻接收到芙娜的信號,重新調整炮管對扎卡維特同時開出一炮!
炮彈觸即爆,強烈的氣浪炸得越兵和扎卡維特飛向各自隊列。扎卡維特直接帶倒一群教軍,躺在人堆中狂噴了幾口鮮血。越兵還好,離爆炸中心較遠,譴責術造成的眩暈又及時解除,他得以用兩塊十二棱鏡墊著後背慢慢減速。
他媽的,給老子使詐!
由威爾等人攙扶著支起身後,越兵火光大起,急拿出一張金紙,咬牙注入精神力將它收藏的金丹取出吞下肚。
也不管東海島的丹藥有沒有效果,他提起龍淵,呸出一口血,頂住心口的悶痛,急步衝向眾神聖殿的教軍隊伍。
見越兵帶頭,所有憤怒的傭兵緊跟在後,千多人怒氣騰騰,組出的整齊方陣大有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架勢。
看到千多人怒氣衝天生死不論,直接壓到跟前,寧遠從未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不知所措。而主教和十字軍們知道理虧,心虛之下更無法阻擋怒火滾滾的傭兵,護衛扎卡維特的人牆一退再退,最終被傭兵們衝開一道大缺口。
見到越兵身體似乎無恙地衝到面前,扎卡維特勉強支撐重傷的身體,深深喘幾口氣,說道,“越老板,聽我說,這,絕對是個誤會……”
“誤會?今天他媽的哪來那麼多誤會!”氣正上頭,越兵只想揍人,把龍淵拋給威爾接住後,奮力一拳打在扎卡維特雷鳥蛋似的光頭上。“看到沒有,就這麼揍,男女不論都打!”
高聲歡應後,傭兵有樣學樣,看准一名不順眼的教軍就以拳頭招呼。
而沒有上頭命令,教軍誰都不敢揮劍,但也不甘心被流氓似的傭兵白白地打。不知在哪個教軍將校帶頭下,教軍亦開始用拳頭還擊。結果,三千多人擁在一起,好像街頭地痞流氓打群架一般,不管誰叫喊也沒有用。
拳頭打架全靠體力,巴塞城傭兵聯營人雖然少,但體力明顯占優。打到正午時分,兩千教軍愣是被一千多傭兵打得滿地找牙。而扎卡維特早被越兵和威爾等人亂腳狂踩了一輪,全身十幾處骨折,要不是混亂中有十幾名十字軍偷偷將他拖到一邊,他差點就在混亂中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