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事,沒有事件證明過之前,越兵做好兩手准備,不管丁克是不是放出來的神影親衛,也不管他們與鷹鈎鼻大神官如何安排,他已經決定好了,既然眾神聖殿這批人自找死,那麼他很樂意送他們一程。
而丁克完全不同,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越兵身上,聽完越兵安排後,穿著那身僧侶長袍馬上轉身原路返回,穿過黑森森的廊道,前往依奧古特的房間。
依奧古特的房間位於偏殿,每扇窗玻璃畫滿五彩眾教典故,掛著深紅色的窗簾,地毯亦是一片深紅,只有不顯眼的純白三環聖印被大書櫃遮擋了半邊。書櫃側面是張北大陸教堂分布地圖,依奧古特正在這張地圖前,端著晶石燈一座座地查看。
別人也許很難理解,一名聖職著為什麼會醉心為特蘭亞帝國、黑古商會服務,只有依奧古特才清楚,神恩什麼的都是虛的,數百年只有寥寥無幾的人能成為聖者,那些到西北大陸眾神之地去的武者,也只不過是對抗亡靈的工具,里面有多少人成為了新神?沒有,一個也沒有,自死亡陰影浩劫之後,根本沒有人類的新神誕生。
這說明,眾神之父已經放棄了這個世界!想要成為新神,需要走別的路线……
“大神官大人。”
丁克的聲音突然響在門口,依奧古特急忙轉身放下晶石燈,整整有紅肩的神官服後,把台面上帶著聖印徽記念珠握在手里,慢慢移到門邊:“事情怎麼樣?”
“辦好了,大人。”丁克貼著門低聲回答,“那名異端女祭司已經被我們干掉了。”
“嗯……”依奧古特在門後仍不開門,依然隔著門說:“那麼,你帶你的人快天亮時進攻,不用擔心,我的人會幫助你們的。”
東海島的御術師久負盛名,丁克完全同意艾莉先前說的百幾十個人無法與他們對抗,如今聽見依奧古特不痛不癢地說要他們就這樣進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慶幸碰上了越兵。
同一時刻,三方人都在准備。東海島方面,艾莉通知教眾們把各自隨身的符咒准備好,小心提防眾神聖殿主教的譴責術;神影親衛方面,丁克回去後沒有對其他人說自己遇到了越兵的事,只與菲露亞的隨行監視將校傳達了依奧古特的命令,接著便是靜等時間過去。而教軍,常駐的十字軍與主教紛紛接收依奧古特的密令,開始整理重甲與長劍權杖。
眾神聖殿總會表面上看似沉睡在夜色當中,事實上各方早已繃緊了神經,只有越兵一個人呆在艾莉的房間里面取出幾張空間符咒,神態悠閒地辨認那張符咒收藏了些什麼。
時間逐漸逼近天明,菲露亞派來的監視將校抬頭看看星辰位置,對丁克等神影親衛揮手示意進攻。等神影親衛們竄入眾神聖殿總會後不久,總會內卻突然響起急速的敲鍾聲,刹那間總會各殿燈火通明,大批教軍蜂擁而出!
十幾名教軍神官舉著火把,大聲叫嚷:“有人攻擊總會!亡靈的走狗攻擊總會!”“亡靈和惡魔一伙!別說這些異端跑了!”“西殿那邊人不夠,快守住西殿!”“他們朝西殿去了!”
見到大批教軍逼來,神影親衛知道只能進不能退,全部人殺向東海島進駐的西殿。看著四周閃爍的火把光,丁克混雜在年輕的神影親衛中間心情忐忑。越兵說中了,依奧古特當真把他們當成棄卒。如果東海島的人有警覺,那麼損失的也不過是神影親衛,於他依奧古特絲毫無損,如果消滅了東海島的御術師,對艾拔蘭,對其他神影親衛也毫無幫助。
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如果,想到如果連越兵也出賣他們的話……
西殿各居室門窗亮起的燈光並不多,兩旁都是居室的長廊依舊黑漆漆一片,東海島的人似乎對攻擊不以為意。卻就在神影親衛門衝到座西朝東的西殿台階之時,長廊中突然響起清脆的金屬碰地聲,繼而淡淡的金暈從漆黑里面逐漸閃耀而出。
神影親衛許多人減慢了速度,其中一名臉上稚氣未退的小隊將驚恐地問道:“怎麼辦,丁克隊將?那里面好、好象有很恐怖的東西。”
小隊將聲音剛剛落下,長廊出口慢慢走出一條金色人影,仿佛醉翁之意不在酒似的,倒拖著大劍只顧低頭自走自路。
到底是誰?越兵?丁克不禁與其他人一起扎住腳步,整個總會里喧囂的腳步聲與重甲碰撞聲也跟著嘎然而止。頓時,若大的總會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火把聲。
靜默維持了良久,突然有名教軍神官叫喊道:“又一個異端!把他們都抓起來!”
“你說誰是異端?”
眾人只見金色人影把巨刃大劍往身前重重一柱,劍尖霎時入地三分。正是這重重的柱劍,使得劍身上先後爆發出各系魔力六道光環,每道都使在場數百人覺得胸膛窒悶,體內的魔力好象隨即要跟著燃燒一般!
眾神之父?!別說天天對著眾神之父雕像的教軍,就連神影親衛等人腦海第一時間滑過令人震撼的字眼!世界上只有一柄劍能夠發出如此恐怖的威力,只有一個人使用它時穿著金色長袍,教軍們長年累月誦讀著記錄眾神之父事跡的神學書籍,印象已深刻在他們潛意識里面。許多教軍開始戰栗地後退,那些直接接到依奧古特命令的神官也在心里大呼見鬼。
兩萬年,甚至更久,誰都沒有聽說過眾神之父再顯過什麼神跡,為什麼偏偏此時現身?
驚恐在教軍隊列里加速蔓延,越兵卻暗暗好笑。現在只等丁克會意帶人齊齊下跪,再把安達拉斯叫出來,讓安達拉斯再承認下,然後當著幾百人面把依奧古特生剁了都不成問題!將攪事的頭頭剁了,剩下的神官也咋呼不起來,教軍自然回歸到聖者掌控之中,根本不需要與教軍開打,無雙天下商會亦可以避開與民眾信仰衝突的弊端。
本來應該是一石幾百只鳥的好計,卻在關鍵時刻,半空旋轉展開兩道傳送門,飄灑下滿天的硫磺粉!首先跳出傳送門的不是亡靈的死亡騎士,而是三頭手持大斧頭的牛頭人!
論個頭,牛頭人身高三米有余,總神聖殿總會內的僧侶從未見過這些怪物,嚇得紛亂一片,而牛頭人卻張開血口,仰天長嘯:“嗷——!!人類!!可惡奸猾的人類!——殺光!!”
隨著牛頭人領頭大吼,另一扇傳送門發出震耳的嗚嗚鳴響。大批體形中等的豬頭人,狗頭人,半犀牛等紛紛從中躍出,集合也不集合舉起手中武器就往教軍與神影親衛發動狂衝!
亂成一鍋粥了!
依奧古特與越兵心里各自暗暗痛罵突然出現的動物,早不出現遲不出現,偏偏此時出現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依奧古特也算讀過幾本神學書,知道半獸人在人類驅趕他們時積蓄了很深怨恨。他比越兵更恐怕半獸人數量越來越多,急忙跳出偷窺的情況的轉角,對神官們命令道:“快,快!結陣防御!攻擊!”
聽到命令,眾十字軍與主教慌忙靠攏,結出魔法陣一同喃呢責難術與聖艾琳斯之怒的咒文。但三頭牛頭人卻不管那麼多,三面分開揮動大斧撲向人群。它們衝到三堆人群跟前,只怒吼一聲,十字軍與主教頓時覺得血氣翻騰,施放出的魔力迅速倒退甚至反噬!
對付半獸人應該戰系的十字軍頂上,主教拉開距離施展譴責術與責難術集中攻擊衝鋒的牛頭人,另外施放聖艾琳斯之怒轟炸密集處的較弱半獸種族。依奧古特卻是半路出家亂指揮,結果大批教軍被牛頭人威猛之吼壓制,其他半獸人蜂擁而上,混戰局面已經無法扭轉。
“好象沒我什麼事了。”看見年輕的神影親衛迅速砍倒幾只半獸人,越兵閒閒地抗地大劍,“你們繼續打,打完了叫我,我去補個覺。哎~又搞了個通宵。”
用彎刀砍倒一只狗頭人後,丁克著急地喊道:“請您無論如何幫幫我們!”
“幫什麼,又沒有終極大出現。”之前與愛爾麥蒂討論過,此時越兵更相信東海島的御術師或者艾莉身上有克制惡魔的道具,“頂多——艾莉,出來叫你的人干活了!惡魔軍團啊,你們的任務,把活干完了好快點回家。”
啪啪啪啪——西殿各扇門窗幾乎同時打開,大批銀發飄逸的御術師手持整疊金紙符咒,隨著他們整齊的喃呢聲,各種符咒如秋葉飄卷至半空,刹那間各殿中間空地落雷、風刃、爆炸、冰箭亂爆亂閃!
高密度的單體魔法持續不斷,半獸人甚至還沒有明白身上中了什麼魔法,就已經被掀翻在地。先前眾神聖殿可以說是變成了動物園,而如今,看著陸續在御術師的魔法下躺倒的半獸人,越兵覺得應該叫做生肉屠宰場才對……
在御術師魔法亂轟爛炸過後,較弱的半獸人幾乎沒有生還者,但三頭牛頭人依然像三座小山,巨斧揮動之處只見殘肢斷首飛揚至半空,每次踐踏地面,總有大批教軍被震倒在地。
“你真的不去幫忙嗎?”布置下族人施放停止傳送門的禁咒術後,艾莉趕到越兵身邊,看看如入無人之境的牛頭怪與一堆半犀牛,又朝遠方正殿急速趕來的一條嬌小人影努努嘴:“看呀,你那個小情人來了。”
小情人,寧遠?看見純白責難術的光圈迅速從人影手中發出,越兵苦笑笑,“我想扮眾神之父讓其他人剁了依奧古特,半獸人不是眾神之父的孩子之一麼,我要是出手,這戲不是演砸了?”
“就你那些爛演技,大陸人信仰里最高的神哪會是你這種德性。哎,你真的不去嗎?”艾莉肯定越兵的計劃確可以兵不血刃解決掉晚上的襲擊,但比起越兵的料事如神,她對越兵不是嗜殺之人更感到安慰。
“不,我保護你就夠了。”越兵語氣雖然輕松,事實上,他心里一刻不停地分析著黑古派些半獸人攻擊眾神聖殿有什麼用意。只顧想著事情,他沒有注意到艾莉象個聽見告白的女孩子一樣,突然靦腆得只顧低頭不語。
他相信,對手絕不會做無謂的事情,如果不是在哪里看到了事情進展為了打斷依奧古特的傻計劃,就是為了能派個能夠一擊必殺的死亡領主對艾莉不利。
一擊必殺?越兵腦海里瞬息間閃過一個人的臉孔,幾乎同時,神落之地的蜂王警告道:“主人,您身後有刺客。”
“啊。”艾莉忽然難受地輕叫了一聲,在她腦後,法術刺客愛用的暗影之觸黑光環仍未消散,暗影閃電冰冷的光芒又已帶著寒氣刺到她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