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月還有幾天,北平的梅雨天氣就來臨了,比以往每一年都要早一些。綿綿不絕的毛毛細雨由早到晚下個不停,帶來了清涼的同時,亦帶來了淡淡的惆悵。原本就鮮見天日的北平上空被無邊無際的蒼白雲層覆蓋,陰沉沉的。這樣的天氣,最容易引發人的感慨。對心情極度惡劣的我來說,更是討厭之極,暗中咒罵。
已是入夜時分,華燈初上,暗淡的街燈猶如一只只暗黃色的小眼睛。站在窗前,在微弱的燈光之下看著在風中飄揚打卷,命運不能由自己掌握,永遠不知飛向何方的雨絲,觸景生情之下,我心中泛起濃濃的傷感。
李曉從昨天下午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再打電話給我,連短信也沒一條。我想在自己如此絕情之下,她應該是完全放棄了。她肯定恨死我了吧,不過我希望她越恨我越好,一方面,可以減輕我的內疚,還有,將愛轉為恨的話,她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輕盈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張雯不多會便出現在身後,伸出雙手緊緊摟住我:“逐,你後悔麼?”
我伸出雙手反摟住她纖細的腰肢:“沒有,你別多想,只是我不大喜歡下雨罷了,後天就是我們訂婚的大
好日子了,希望會是個好天氣。”但我卻知道,再好的天氣都無法讓我衝淡傷感了,一旦訂婚後,我就得把消
息告訴思思,但是這些日子我一直都不忍心過於冷落她,一下子叫我怎麼開頭?
慕容倩那邊我已通過短信告訴她了,早些做好准備,以免到時誤會了的葉柔鬧起來,難以收拾。慕容倩沒有來糾纏我,只是問能否成為我的情人,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她打了電話過來,說很羨慕那個幸運的女孩,並祝福我以後美滿快樂。盡管她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我從她因無法完全自控而微微顫抖的聲音中聽出了夢的破碎。
那時,我覺得自己很像一個鄶子手,一個專門獵殺愛情的鄶子手,但這個我自己都覺得憎惡的角色卻是不得不繼續扮演下去。同時我覺得自己是個園丁,然而卻是一個毀掉自己親手種植的愛情果樹,取其種子,播下新愛情種子的園丁,但那顆種子成長了之後,結出的果實卻不會是我的了。
張雯這這兩天似乎有些失常,總是坐著發呆。我甚至在昨天半夜醒過來時,發現她沒睡,眼睛大張,定定地看著我。我開玩笑地問是否我臉上開花了,張雯的回答是想多看我兩眼。我對這個奇怪的回答報以呵呵一笑,日子長的很,以後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哪用急在一時。張雯當時的臉色有些古怪,但我也沒多想。只道是因那天與李曉翻臉的事,使得一向善良的她心中內疚罷了,還不住地勸她要放開一些,愛情畢竟是不能勉強的。
張雯道:“壞蛋,如果有一天,你見不到我的話,你會想我嗎?”
我嘻嘻一笑:“不會。”見張雯的臉色一變,才慢悠悠地補充道:“因為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我們一天都不分開,所以這個如果是不成立的。”
我原本以為張雯在我這個小小的玩笑後又會嬌嗔著用粉拳給我輕輕來上兩下,然而意外的是她沒有,只是長長嘆了口氣。我心道這***梅雨天氣還真討厭,將多愁善感也傳染給張雯了。只望能早日放晴,我可不想自己的訂婚儀式,大好喜事在雙方的憂郁中完成。然而梅雨天氣至少要維持兩到三星期,長點的甚至一個多月,看來是不的可能了。
訂婚其實並不具太多的法律效力,只是流行在年輕人之中,表達互相深愛對方的一種比較特別的方式罷了。在冰際市根本不流行,因此我們讓爸媽與張雯父母都不必大老遠的跑過來,天氣又不好,我媽患有風濕,每逢潮濕的天氣關節都會發疼,我不想她到北平來受苦。
根據冰際市的風俗習慣,結婚前最重要的是婚訪。就是婚期前的第十八天,男方要獨自一人去女方家里,與女方家詳談整整兩天的婚後打算,比如工作,收入,生活,生小孩,家務,如果條件許可的話還會說到買房買樓,等等。當然這並非考驗,考驗也不會在婚期定下之後了,無非是讓年輕人對未來有個計劃,讓女方的家人放心罷了。這兩天男方還得留下,但是不能與未婚妻同房。
我見張雯依然悶悶不樂,拉住她的玉手道:“來吧,老婆,去洗個澡,清清爽爽的,將不開心的事情都忘
掉。”
張雯在我半推之下走進浴室中,將門掩上,我開始脫衣服.張雯的臉刷地紅了:“喂,你干什麼?”
我笑道:“洗澡嘛,和我老婆洗個鴛鴦浴。”
張雯大窘,一個勁地把我往往外推:“不行,我先洗,等下你再過來。”盡管我們發生過最親密的關系,而且即將訂婚,但張雯還是很害羞,連漏*點時都要關著燈。
我只是存心逗她,好將梅雨天氣帶來的不快心情揮斥掉,見效果已經達到,也沒有堅持,嬉鬧兩句之後走出浴室。
水聲嘩嘩傳來,我不由有些心猿意馬,坐到沙發上,隨手拿起電視遙控器,第一個台正在播放三角戀的肥皂劇,而且剛好是大結局,男女主角在人群擁擠的大街上分手,各走己路,以悲劇收場。
我暗罵一聲操,剛想轉到別的台去。兜中的手機震動了,我拿出來一看,發現是李曉後,心不由卜卜地亂跳起來。接還是不接?想了一會,說服自己,反正明天就要訂婚了,事情已定,也沒必要躲躲閃閃的。找了個遠離浴室的地方,按下接聽。
“表哥……”
聽到這個熟悉而親切的稱呼,我的心沒來由的高興起來,昨晚李曉直呼我名字,當時真的很難受。
“嘻嘻,你在干什麼呢?”喜悅之情未過,我就發現李曉的聲音有些異常。我立刻道:“表妹,你在哪里?”
李曉仿佛很高興的那樣:“在包廂里喝酒啊,原來酒是這麼好,好喝的,怎麼我今天才知道?”
我聞言剛想訓斥她兩句,隱約間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只是太模糊,聽不清楚說些什麼。包廂,美
女,酒,男人。一想到這幾樣東西我的心極端的不舒服起來,沉聲道:“喝那麼多干什麼?早些回去。”
李曉道:“不嘛,人,人家剛剛才覺得有點意思。”
我聽李曉說話舌頭已有些打結,想必已有幾成醉意了,更是不放心:“別鬧了,立刻回去。”說話間已不
自覺地用自己平日中教訓她時的口氣,除了她家人,也只有我敢這樣對李曉說話的。
我聽李曉說話舌頭已有些打結,想必已有幾成醉意了,更是不放心:“別鬧了,立刻回去。”說話間已不自覺地用自己平日中教訓她時的口氣,除了她家人,也只有我敢這樣對李曉說話的。
李曉這回卻拒絕了:“不行,要麼這樣吧,你出來陪我,好麼表哥,嘻嘻。”
明天我就要與張雯訂婚了,理智上我不應該這樣做,但一想到她身旁的那個男人,便像吞下只蒼蠅那樣難受,我毫不猶豫地道:“你在哪里?我立刻過去!”暗對自己說,李曉是我表妹,我這樣做只是關心她,以免被某些不懷好意的家伙騙了。
李曉將地址告訴我之後,我當即站起身來,匆匆忙忙地穿好鞋子,剛好張雯此時洗好出來,訝然道:“你去哪呢?”
我厚著臉皮道:“我有個同學的電腦壞了,過去幫他弄一下,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的。”前些日子自己是
用這個借口騙思思,與張雯見面的。而現在這個借口卻被我用來騙張雯,去見另外一個女人的面。
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