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德魯伊的臉色,在看見曹子文那刹那就沉了下來。自然之子本就是以守護世間平衡為己任之使者。即使不論雙方之間的仇恨,艾瑞貝斯仍舊可以隱約感應得到曹子文身上那種破壞平衡的力量。這使他在先天上,就對這黑暗精靈的統治者,無法存在任何好感。
假如目光也可以殺人,那麼曹子文早該死了幾十遍。但可惜,那根本是不可能。對於德魯伊豎琴手而言,仇人就在眼前,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無疑是種極痛苦的折磨。無法忍受這種折磨的艾瑞貝斯,惟有默默轉身過去,用背脊向著曹子文,以這小小動作進行無聲反抗。
“幼稚的舉動。我以為作為豎琴手,你應該表現得更加成熟才對。”曹子文不以為然地評斷著,同樣拉過張椅子坐下。悠然道:“首先你要搞清楚,德魯伊。那就是現在和你說話的人是我耶魯·比爾德,幽暗地域魔索布萊城的主人,也是冰風谷野蠻人部落的主人。而再過幾天以後,我又會將〖十鎮〗完全納入統治范圍之下,將冰風谷建設成獨立的王國,從地位上而言,我和你們銀月城的主人艾拉絲卓女士,完全相等。所以,當我這樣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向你說話時,作為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難道,你就不覺得自己應該稍微表現得更有禮貌嗎?”
“和銀月女士相等?做夢吧。”艾瑞貝斯翻過身來,冷冷反唇相譏。“北地聯邦不是由暴力維系而成的,銀月女士也不是由於擁有力量,所以才成為我們的領導人。
你這一輩子也不會明白,更永遠達不到艾拉絲卓女士的高度。或者會有人畏懼你,服從你,但永遠不會有人尊敬你。愛戴你。無論你統治的國度有多麼廣大強盛,你都只是名被人唾棄。被人咒罵與憎恨的可恥暴君而已!”
“你似乎對我有些誤會。或許可以說,是你們整座銀月城都對…有所誤會吧。”曹子文笑笑。道:“請相信,其實我非常熱愛和平,最詩厭看見戰爭和死人。將來在冰風谷王國和銀月城以及北地聯邦之間,我也希望雙方能夠保持友好的聯盟關系。所以你們這樣敵視於我,非但沒有必要,而且也很無謂。”
?“耶魯·比爾德!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雖然因為體力不足。所以沒能把聲音提上去。但艾瑞貝斯地語氣中,已明顯有了被玩弄的怒火。“黑暗精靈會熱愛和平?這種不用拆也穿地謊言,連白痴都騙不過!耶魯·比爾德。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麼。但是。別妄想能用這種無聊謊言來欺騙一名豎琴手!幼稚?這個評價用在你自己身上,才再合適不過吧?”
“我自己本人不是黑暗精靈,這點顯而易見的事實。想必也用不著向你特意提醒了。”曹子文揮手阻止了想要上前動手教刑艾瑞貝斯,以提醒他不要隨便出言不遜地雙胞胎姐妹花。淡淡道:“在我的王國中,不但有卓爾,同樣也有大地精、熊地精、地精、豺狼人、食人魔、以及半獸人和狗頭人……”
“全是一群天生邪惡的怪物。除了破壞以外什麼都不會。”德魯伊厭惡地將雙眉擰成結,用近似於詛咒的口吻打斷了曹子文發言。但後者看來,並不介意。
將所有人和事都掌握於手心中的年輕王者,只是微笑著,示意讓澤麗法去給自己,還有旁邊的路斯坎巫師都斟上一杯蜜酒,續道:“當然現在,還要再加上人類了。我對每個種族都沒有偏見。卓爾或者是掌握權力最多地種族,但這只因為卓爾的能力,本來就遠勝於其他種族。天性邪惡?不,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所謂天性邪惡的種族。所謂善良,所謂正義,所謂邪惡,不過是一套人為制訂出來地劃分標准而已。比如說恩恩…恩”
曹子文頓了頓,單手支起下巴,撫摩著自己特意沒有刮干淨地胡茬,反問道:“艾瑞貝斯,你。。聲聲說卓爾是邪惡的種族,可是你對於卓爾,究竟能有多少了解?對於幽暗地域的嚴酷環境,你又知道多少?你這一生之中,接觸過多少名卓爾?光憑道聽途說就判斷一個種族是邪惡?你們德魯伊,就是這樣來維護自然平衡地嗎?”
?曹子文的質問,令艾瑞貝斯陡然為之語塞。他下意識地覺得沒,對方其實是強詞奪理。但隱隱約約之間,又覺得曹子文的話好象也有點道理。不過究竟有道理在那里,他霎時又想不出來。然而曹子文並不打算給對方留下可以安靜思考的余裕。年輕而狡詐的獨裁者接過澤麗塔捧過來的杯子,舒舒服服地呷了。蜂蜜酒,微笑著拋出了早已經過精心揀選,無比凌厲的重磅連串炮彈,開始發動第二倫攻擊。
“好吧,銀月城的德魯伊豎琴手先生。地表世界的人們確實對幽暗地域缺乏足夠理解,所以產生誤會也很正常,我就原諒了你在這方面的無知。不過對於地精還有半獸人,你應該很了解了,對吧?”
“地精和半獸人,我當然了解。”艾瑞貝斯腦子里像一團亂麻,糾纏得他暈頭轉向地,隨。答道:“性格既混亂又邪惡,同樣不事生產,是天生的小偷和強盜。性格欺軟怕硬,即使是搶劫,也只有在自己人數超過對方一百倍以上時才敢動手。對於我們這些致力於維護自然平衡的人來說,地精和半獸人就是德魯伊的天生夙敵。”
“這是你能夠看到的部分。”曹子文又喝下一。蟀蜜酒,怡然自得地架起二郎腿。艾瑞貝斯的回答和他的設想毫無差別。眼看著德魯伊正一步步地踏入自己所設置陷阱而毫無所覺,實在讓他心情大好。
“然而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又怎麼樣呢?”曹子文放下酒杯,反問道:“看看那些可憐的地精和半獸人們吧。它們生活的地方要不是荒山野嶺,就是劃壁沙漠口氣候惡劣,物產貧瘠,周圍還有無數怪物虎視耽耽。它們能夠怎麼辦?難道地精和半獸人就沒有生存的權力了嗎?諸神創造萬物,讓我們共同生活在同一天空下。誰又天生比誰高貴?誰又天生就該享受,而誰又該天生就受苦?別忘記。人類,甚至精靈都不是被遺忘國度上地原住民。早在古代精靈王國和偉大耐色時代之前。半獸人和地精們已經在費倫大陸上安居樂業了許多許多個世代。而你們這些後來人,卻肆無忌博地侵奪了它們的家園,把它們驅趕到邊境地不毛之地去,非但絲毫沒有愧疚之心,洋洋自得,自以為是正義。多麼可笑。又多麼厚顏無恥?為了所有善良民族的利益?”
曹子文輕蔑一笑,道:“發明這句話地人確實是位天才。他使用了最冠冕堂皇的句子,最激動人心的語氣。撩撥起每個人心目中都的英雄情結——當然。在我看來那只不過是自大而已——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讓別人主動去為自己賣命。了不起,相當地了不起。而最了不起地地方。是居然還真的有那麼多傻瓜被這句一文不值的謊言所打動,甚至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然而,當豎琴手們高聲呼喚這句。號之前,誰又有想過這句話地關鍵部分在哪里?是地,就是利益。只在乎利益。善良和正義?哈哈,不過是一管讓那些呼喊。號的傻瓜們去戰斗,去殺戮,去送死之前可以比較心安理得的麻醉劑罷了。怎麼樣,艾瑞貝斯先生,現在你還堅持認為,地精和半獸人是天生理所當然地邪惡地嗎?”
德魯伊被曹子文一翻連珠炮轟打得簡直毫無還手之力。他頭暈腦漲,整個世界都仿佛在眼前片片破碎了。艾瑞貝斯有氣無力地推論道:“那麼……你是要代替這些邪惡……邪惡的種族,來向我們討回公道,討回你們的正義嗎?”
“又是幼稚的想法。我說過了,戰爭並不是我要的東西。”曹子文嘆了口氣,把空酒杯隨意放下,道:“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在諸國度中大名鼎鼎的銀月女士,居然會派你們這麼一種蠢貨來和我打交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善良和邪惡的分別,只有秩序和混亂。銀月城在北地上建立起秩序,所以她贏得了尊重。而現在,該輪到我了。我已經在幽暗地域建立起秩序,然後我又將這種秩序延伸到冰風谷。讓一切安於其位,永遠不要再互相侵犯才是我的真正理想,明白了嗎?”
“秩序?可是冰風谷本來就有它自己的秩序,為什麼需要你插手多管閒事?”德魯伊仿佛即將溺死之人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迫不及待反駁道:“假如你真的熱愛和平,為什麼不繼續乖乖地呆在地下?為什麼還要上來陽光照耀的地表世界?”
“黑暗精靈並不是從這個種族誕生的那天開始就生活在地底世界。我成為他們的統治者,而且承諾過要給予他們陽光,你明白嗎?任何人都有追求陽光的權力。”
“那麼就意味著戰爭。地表精靈,還有所有人類王國,都不會喜歡看見黑暗精靈的大軍重回地面!”
“地表世界非常廣大,朋友。廣大得完全足夠讓我們和平共處。”曹子文屈起中指敲擊椅子握把,不在意地道:“即使自詡統治北地的銀月聯邦,也還有著無數空白荒地留待開發。更何況這邊陲之地的冰風谷?至於秩序恩……恩笑話了,在我動手將混亂收拾干淨之前,這里有任何的秩序可言嗎?假如不是我,那麼〖十鎮〗只會和野蠻人部落一起打個沒完沒了,直至最後一個男人也戰死為止。難道你能夠否認這一點?”
“沒有人能夠否認,即使他是神。耶魯·比爾德,你拯救了冰風谷,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他們本該在戰爭中死去,但現在他們可以快樂地活下去,至少再活好幾十年。我代表千帆之城路斯坎,感謝您為和平而做出的努力。”
路斯坎巫師大笑著,站起來向曹子文深深鞠躬。隨即轉身向德魯伊解釋道:“明白了嗎?艾瑞貝斯你這個笨蛋。西蒙、玫拉瑟、還有瑞恩斯坦都死了。你必須以銀月小隊的最後成員,同時也是冰風谷之王信使的身份回去銀月城,向艾拉絲卓女士報告此行始末,還有轉達新生冰風谷王國對北地銀月聯邦所有成員的和平善意。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比爾德才救你一命,沒讓你留在荒野上成為怪物的晚餐。”
“和平使者?我?”艾瑞貝斯仿佛難以置信,但仔細想起來,又好象真的就是這麼回事。霎時間他百感交集,心里甜酸苦辣什麼滋味都有,竟是呆了。
“沒錯,就是你。否則的話我對你說這些話干嗎?作為使者……你總得對我有些比較真實而且深刻的認識,才好完成使命吧?”曹子文也站了起來,瀟灑地彈個響指。雙胞胎姐妹立刻走到帳篷出口處揪開掛氈。曹子文轉身向外而行,揚聲道:“當然,要消滅偏見與誤會,也不是三天兩日的事。距離冰風谷真正建國還有一段時日,這段期間你就留在這里,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清楚吧。我會讓克娜蘇來陪著你。”
曹子文忽然回頭一笑,道:“克娜蘇是個好女人,你會喜歡她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