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談不談?(上)
西海岸與內陸接壤處,走ī重鎮瓦卡萊,夜。
瓦卡萊只是個邊陲重鎮,也是個因為走ī而繁華的jiā通樞紐,財富就是它存在的全部意義,也是它唯一的追求。瓦卡萊人對財富的渴望很直接、很猛烈,其中還洋溢著狂野和血腥。
在這里,旅店燈光一定是明亮到刺眼那種,周邊擺設一定是粗糙到扎眼那種,縈繞身邊的環境也一定是狂粗俗到難以忍受那種……無論喜慶與慘劇,無論過客與主人,都不能改變它的風格。
所以不管怎麼看,瓦卡萊鎮都不是適合讓人體會重逢和驚喜的好地方。但就在湯森毫無准備的狀況下,一場重逢卻偏偏這樣來了。
雯麗?海瑟?施華洛西婭iǎ姐,此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在她揭下面紗的瞬間,刺眼的燈光被一層溫雅細膩所覆蓋;在她看向湯森的時候,恬淡優雅的韻致輕輕溢出。
這人的風采一定被她隱藏了很久,包含著異乎尋常的親切和芬芳。
她的目光是欣喜的,帶著些jī動,白皙的面頰上浮出一抹粉紅,湛藍è的雙瞳在微微閃動,里面的光輝和往常一樣清亮含蓄——兩人的沉默對視只有短短一瞬,湯森就看出雯麗iǎ姐身上的變化,除了令他熟悉的往日情調之外,她現在多了些從容不迫、多了些堅定不屈。
湯森心起伏,但手里的巨劍卻沒有放低,只是緩緩轉了個方向,輕聲問:“雯麗iǎ姐?”
“是的。我是你的朋友,雯麗。”雯麗iǎ姐矜持的點頭,音調略有bō動,不過她很快穩住了情緒:“湯森先生,你……一切都好嗎?”
“馬馬虎虎,還算完整。”湯森的表情很平靜,他開始用審視與戒備的目光,觀察起她旁邊的另外兩個人:“雯麗iǎ姐,你是否……”
“我現在很安全,謝謝湯森先生的掛念。”雯麗一眼就看出湯森的疑慮,她馬上開口解釋說:“這位是我的阿姨,這位是我的管家,我一直在他們的幫助下轉移家人。如果沒有他們,我無法安全的離開安道爾聯盟。”
“海柔爾阿姨。”緊接著雯麗iǎ姐轉身,對身邊那位人妻打扮的冷傲nv士說:“這位是我的朋友,湯森先生。在家族災難那天,他為阻止那個凶手的惡行,不惜與聖劍騎士團衝突,他受傷昏mí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得到他的消息——湯森先生,是我施華洛西婭家族的摯友!”
“你這位朋友啊,本事不大,脾氣不iǎ。”海柔爾冷冷的看了湯森一眼:“不過能直面第九使徒和聖劍騎士團的年輕人,很少很少。”
“尊敬的nv士,如果你想說我是個不知輕重的傻瓜的話,直接說就好,我還扛得住。”湯森緩緩放下巨劍,他知道海柔爾在不滿什麼,但他不可能為了剛剛的戒備行為向她道歉。
他沒做錯什麼,他也不是見了nv人就諂媚屈膝的軟骨頭。
“沒錯,那才是我的心聲。”聽湯森說得有趣,海柔爾nv士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好在她沒直接說“你是個傻瓜”。
“謝謝夸獎。”湯森微笑,然後轉過目光看著雯麗:“雯麗iǎ姐,那麼鳳尾uā商會……”
“鳳尾uā商會屬於施華洛西婭家族,是由深藍商會轉變而來。”雯麗坦誠的回答:“深藍商會經銷的商品由海柔爾阿姨提供,又要在德倫利亞聯盟活動,所以不合適用家族的名義。但在家族災難之後,這個無意的掩飾卻發揮了很大作用。”
“原來如此。”湯森暗暗嘆氣,既然鳳尾uā商會是雯麗iǎ姐的,那這場子絕對是找不回來了,某人那頓暴打也只能是白挨了——嚴格說起來,雯麗iǎ姐是他的家主,永遠是。
“這樣的話,”雯麗iǎ姐看到湯森的神荊棘玫瑰商會應該是?”
“荊棘玫瑰是我組建的,建的不好,瞎建。”湯森沒打算隱瞞什麼,也放下了所有敵對姿態:“這事比較復雜,三言兩語的說不太明白,請你等一下,我先把下面的事處理好。”
重逢是令人欣喜的,但湯森並沒忘記,樓下大廳里還有一幫人在大眼瞪iǎ眼呢!
“你請隨意。”雯麗iǎ姐永遠都是那麼善解人意。
湯森出了兩步就跨過走廊站到圍欄邊。他右手把巨劍拄在腳邊,左腳豪邁的一提一曲、腳底板往圍欄上踩住了。左手伸到兜里,掏出一根煙草斜塞在嘴角,再用拇指食指捏了一根火柴,紅頭頂住火柴盒擦面往膝蓋上一磕——
“哧!”的一聲,藍紅è的火苗起,把煙草給點燃了。
滿場的沉寂中,熄滅的火柴被手指彈到遠處的痰盂里。臉è木然的湯森吐出幾個煙圈,一個粗俗、囂張、跋扈、受不得任何質疑的草莽形象,就被他這樣樹立起來。
湯森開始俯視,凜冽的目光透過呼出的淡薄青煙,緩緩從場中眾人的臉上刮過。凡是被這道目光看到的人,都禁不住心跳一他們根本不知道這黑衣武士心里有什麼鬼主意……
腳步聲起,文麗iǎ姐的老管家在湯森後邊欠了欠身,說聲“抱歉”從湯森背後走過。湯森心中暗贊:文麗iǎ姐還是那麼聰慧啊。有這位老管家出面的話,安撫場面會變得更簡單。
而且文麗iǎ姐的手下也總是那麼有趣:老管家年紀雖然很大了,卻腰身ǐng直,極有風度。臉上還一直帶著矜持、溫和的微笑,讓人看了很安心。但他同時也很嚴謹,黑è禮服上絕不會出現褶皺,甚至在邁步下樓時,每一步的跨度都完全相同。
“各位財主,晚上好。你們不必知道我的姓名和來歷,因為我不想翻自己的老底。”目光環繞大廳一周,湯森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笑容:“剛剛那個場面,只是我們朋友之間鬧著玩的,大家別在意!如果有人放不下想不通,那就找我算賬,拳頭刀劍異能,哥哥我奉陪到底!”
湯森的話很直白也很實在,不怕這些土財主們聽不懂。
湯森的態度也很強橫,但看在之前那一劍的份上,現場卻沒有人敢出聲反駁他。
“另外嘛,”湯森對自己的威懾力很滿意,於是接著說:“為了慶祝一件你們知道了會iǎ命不保的事情,這頓飯我們荊棘玫瑰請了——誰都不准跟我爭!”
下面的人驚訝的張大了嘴,要不是打不贏他,恐怕早有人站起來噴湯森了:有你這樣請吃飯的嗎?強請不算,還編出這種理由,什麼叫知道了iǎ命不保?這理由也太白痴了!
“如果給我面子,大家就要敞開了吃喝,一定要吃好!要喝好!”湯森再一笑:“菜單呢?”
“在,在,來了來了!”這種旅社的招待都是不怕死的,一個iǎ個子連忙捧著菜單,躡手躡腳的iǎ跑到湯森旁邊,隔著老遠遞上去:“尊貴的客人,本店的菜肴都在這里,異域風味、滋味絕佳,都是我們的招牌菜!”
“這個,這個,這個,都不要。”接過前後五頁的菜單,湯森隨意翻翻:“其他的全上。”
“啊?”招待眼睛瞪大了一點,腰曲得更低了一點:“客人您說什麼?”
“全上!每桌一套!”把菜單往招待懷里一摔,湯森的目光再次放到樓下大廳。他看到老管家正在跟鳳尾uā首領耳語不止,於是又說:“剛剛的禁令作廢,大家伙行動可以隨意,就當我今天晚上沒出現過——豪頓,傳令下去,撤銷對鎮子的包圍;繃帶兄,你上來一下。”
湯森說話的同時,手上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豪頓看了之後點頭答應,然後就把紅藍旗幟往腰帶上一ā,頭也不回的走出旅社。
但其他人聽了湯森這話,心中卻不禁浮想聯翩:剛剛部落壯漢展示的旗幟是荊棘玫瑰的沒有錯,那這個荊棘玫瑰的黑甲武士,他居然帶人包圍了瓦卡萊?還有強攻的打算?!
荊棘玫瑰的實力有這麼強大嗎?那不是剛在奎爾薩北方興起的一個iǎ勢力嗎?
在土財主們驚異猜疑的目光中,渾身纏滿繃帶的班奈德上了樓,腳步蹣跚的來到湯森身邊——因為之前想要敲人一筆,所以他這個苦主當仁不讓的被纏成如此模樣,丟臉死了。
“拆掉這玩意。”湯森輕聲對他說:“進房間去見幾個客人,只能給你們十分鍾。”
“沒有問題。”對湯森的奇怪言行,班奈德已經有些承受力了,所以在聽到這種“沒頭沒腦”的吩咐時,他一點都不吃驚。
在班奈德的想法中,湯森大概找到了對方的話事人,要換自己進去談判。
班奈德三下兩下拆了繃帶,再仔細整理了身上的裝束,細致得就像一個即將上陣的戰士。事實上,他的確是個臨場的戰士,他每根頭發絲里都充盈著建功立業的jī情!
趁此時機,湯森叫招待給自己上了些飲料,他在走廊邊坐下,悠然品嘗起美食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