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夜·無盡的雨
來到了歸雨村,林美覺得自己似乎變了,這里平靜,沒有殺戮,沒有欺騙,只有淳朴的村民,“真是一群可笑的人啊。”坐在門口的石階上,自怨自艾起來,“不過我竟然會對這里產生了留戀的感情呢,或許,這里正是我在尋求的寧靜吧。”“小美啊。”屋子里,老太太摸索著走了出來,“你不是瞎了雙眼嗎,那就別出來亂走了,很容易受傷的。”仿佛能從這位老人身上感覺到自己母親的影子般,林美不自覺的,對她多了一份關心,“呵呵,沒事,我這瞎老婆子都瞎了那麼多年了,沒事的。”說著坐在了林美的身旁,“你是從哪來的啊?”“很遠的地方。”林美知道老太太又要和自己扯家常了,有點頭痛的捂住了臉,“哦,聽助子說你是在海邊撿來的,一定遇到了很可怕的事吧?”老太太的那份關心很是真切,讓本來不想回答的林美心里又是一軟,“還好啊……”林美垂下了頭,想起那個叫阿羅達人的攻擊,“如果不是我照著加百列的做法做,恐怕我也和那些人一樣,死在那次攻擊下了吧。”可是,如今的生活,卻是那麼的平靜,每天等待著大助回來,他會燒飯,還會做家務,並且不會嫌自己什麼事都不做,“回去的話,寄點錢給這吧,真是貧苦啊。”林美掃了眼這間破落的屋子,忍不住想道……
次日的清晨,大助正准備著去趕集,門,忽然被推開了,穿著布衣的林美走了進來,“你要去集市嗎?”“啊,是啊。”大助憨憨的笑起來,“去買點要用的東西。”“那我也一起去吧。”“哎,可是……”林美看他滿是擔心的眼神,不禁一笑,“我的身體康復了,沒事的。”這一笑,讓大助呆在了原地,“怎麼了,還不出發嗎?”林美見大助呆在那,奇怪的上前推了推他,“啊,哦,立刻立刻……”想不到大助會紅著臉一溜煙的跑了,“真是個純情的孩子啊,讓我忍不住想惡作劇一下……”林美也沒察覺到,已經失去笑容的她,會自然的笑起來……
集市上,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助身那位陌生的美人,不少商販都是認識大助的,都紛紛拉住他好奇的發問起來,大助只是笑著不知道如何回答。林美自然不會顧慮眾人奇怪的視线,她想尋找的是離開這的辦法,不斷打聽著這里的位置和交通。
“恐怕羅拉他們也不會考慮來找我,要回去的話,看來只能靠自己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林美低著頭沉思起來,“那個,姑娘……”大助在後面背著買來的日用品跟了上來,“說了很多次了,叫我林美就行了。”林美回過頭,矯正道,“哦哦,林美姑娘,這里是去海邊的路啊。”大助指著前方,“海邊嗎?”林美望了眼前方,“那麼,就陪我去海邊走一會吧。”“啊,那當然可以。”大助一口答應下來,跟在這位美麗的女人身後,慢慢的走到了海邊,夕陽的光灑在了沙灘上,滿是金色的光芒閃耀著,海與天,遠遠望去,仿佛是連接在一起的共同體般,“真是美麗的景象啊,也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看到這樣的風景了。”“姑娘,你要走?”大助突然問道,“那是當然的,我並不屬於這里,不是嗎?”林美淡淡的指了指那一片燦爛的雲海,“屬於我的地方,只有那惡鬼道而已。”“我不太懂。”大助搖起頭來,“當然,你不會明白的,因為你我的世界不同啊,笨蛋。”林美側目過來,那溫柔的笑,能夠融化所有人的笑,當然,大助更加的地方不了,立刻紅著臉低下頭去,“要是有錢的話,我應該可以坐車回去吧。”林美嘆了口氣,“不過,總會有辦法的,對了,聽你母親說,你想娶個媳婦是吧,等我回去後,會給你寄點錢,讓你好原了這個夢。”林美說完回過頭來,只看見大助也不知道是表情,只是低著頭,“我……先回去做飯了,你繼續玩吧,姑娘。”“我說了很多次……”“我……我先走了……”不等林美的再度糾正,大助飛一般的跑了,“真是一個,笨蛋啊……”林美蹲了下來,手玩弄起那柔軟的沙子,“我和你不同的,所以,永遠不會在一起的。”
等林美回到那間破屋時,已經天色漸晚,“姑娘,有人找你。”大助看見林美回來了,立刻跑出來說道,“哎?”林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林鋒和柳茹雲正站在屋子前,“是你的朋友嗎?”大助看了看三人,表情很是奇怪,“算是吧。”林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出手,“那我先去和媽吃飯了,你們談好進來吧。”大助朝著林鋒二人一笑,跑進了屋子里去。
“你們怎麼找到這里的?”林美看著兩人,手逐漸的捏緊起來,“你在集市引起那麼的的轟動,找不到才奇怪吧?”林鋒玩味的語氣讓林美很是不舒服,“你們想說什麼?”“沒什麼,只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了,車子也找到了你和我們一起離開嗎?”“什麼?”林美倒沒想到,身為敵人的兩人會這麼對自己,“你們有什麼企圖,這是寫在你臉上的表情,拜托,相信一下我們好嗎?”柳茹雲滿是無奈的聳著肩,“有勞了,不過我會自己想辦法離開的。”林美沒好氣的管自己朝著屋子里走去,“那麼,我們就先回去了。”林鋒快步離開,卻發現柳茹雲走到了林美的身邊,“你……”林美還沒清楚柳茹雲想做什麼就被她抱住了,“哎?背背山?”心里一陣發涼……
“雖然是敵人,不過我還是想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調皮的鬼臉讓林美放下了最後的戒備心,“我只是遵從命令而已。”“如果換一個形式相遇,我們一定會成為朋友的。”柳茹雲倒退數步,仔細的看著林美,“不過我也放心了,在這里,你似乎尋找到了治愈你的愛呢。”“你在胡說什麼?”林美不否認自己對大助有一點特別的感情,但那絕對不是愛,或者,她是在極力否認這樣的感情,“臉紅了呦,你沒發現,你現在,情感流露的自然多了嗎?”柳茹雲嘻嘻一笑,然後悄悄又湊了過來,雙唇貼到了林美的耳邊,“那個男人,一直在門口偷聽哦。”“什麼?”林美倒真沒發現大助在門後偷聽的事實,“那麼,拜拜了。”柳茹雲趁著林美發彪之前,跑到了林鋒身邊,“你和她說了什麼?”“這是女孩子之間的秘密。”“你還女孩子?一個暴力女而已。”林鋒不甘心的哼哼起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一陣河東獅吼,讓林鋒才升起的氣焰又降了下去,“我最近記性不好,說什麼了?”“喂喂,你耍賴!”兩人打鬧著進入了深邃的夜幕里,而林美若有所思的望了那邊一眼,便進入了屋子里……
吃完了晚飯,林美先回到了她的房間里,“這是什麼?”打開被子,發現多了一千塊錢,“這不是那小子娶媳婦存的錢嗎?”又忽然想起自己在沙灘邊說的話,“就是為了我這麼一句話嗎?”眼眶里,似乎有什麼**,正在醞釀著要滾落下來,“混蛋!”一聲大吼,然後破門而出,正在院子里曬魚的大助不明所以的看著衝出來的林美,“姑娘,你怎麼了?”“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姑娘!”林美很是氣憤的大叫著,並把一疊錢扔到了大助身上,“怎……怎麼了?”“這錢是怎麼回事?”林美那憤怒的樣子,是大助不能想象的,“我聽你說沒回家的錢……所以……”“那是你娶媳婦的錢,不是嗎?”林美看著大助樣子,忽然想起了是自己的無禮,可是,不這麼做的,她真的害怕,眼淚會流下,“是啊,可是,能讓你回家的話,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這麼對我……”林美搖起了頭,“我根本不需要你對我這麼好!”“林……美……姑娘……”看著眼前的女人,大助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我是一個肮髒的女人,是一個只配下地獄的女人,所以,無法回應你的付出啊……”“我不明白。”大助的確不明白,眼前的人似乎有很傷心的過去,“你喜歡我,對嗎?”比起那漁村少年的扭捏,林美則更直接一點,“這個……”“你想娶我做你的媳婦,是嗎?”仿佛被眼前女人的大膽嚇到一般,大助只是傻楞楞的站在了那,“既然不回答,那我走了。”林美轉身的刹那,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我……”大助的身體自己做出了反應,然後立刻松了開來,“對不起……對不起……”“為什麼要對不起?”林美的美眸里,充滿了復雜的感情,“我是想過,想娶你做媳婦……”大助的聲音很輕,然後,又一是陣深呼吸,在這一秒,他用盡了一輩子的勇氣,“我聽到你想離開,真的很怕啊,很舍不得,我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的,就只有給你籌集路費而已……”“你還不明白嗎?”林美下定了決心般,咬住了雙唇,“我和你不同,你是純白的雪啊,而我則是肮髒的腳印,一旦踩在了你身上,只會汙染了你罷了。”“我不懂你說什麼,對,我是沒文化,沒讀幾年書,可是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知道怎麼了,大助的聲音竟然蓋過了林美,“只是想娶你做媳婦。”最後的屏障也在崩潰,已經沒有什麼反駁的了……
多少年了,林美忘記多少年沒有這樣痛哭過了,在一個男人面前,收起了自己的掩飾和面具,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示出來,夜,深了,而藏在林美心里最深的黑暗,也在大助那耀眼的光芒,驅散不見……
白雪,不論如何去汙染,始終都是雪白無暇的,它會堅強的保持著,自己最潔白的一面……
清晨,林鋒兩人離開了村子,而林美選擇了留下,出乎兩人的意料,她會來送行,而且,最後的笑容,似乎充滿了幸福,她終於找了自己的歸屬……
“林美,吃飯了。”“來了。”在院子里的林美望著那片天空,滿足的笑了,“那是什麼?”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影子,在高空中,正漂浮著一個男人,而且,很是熟悉,“朱雀,他為什麼在這里?”林美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詳的感覺……
“加百列和引導者就在這里吧。”朱雀手上出現了一團火焰,“就在這里,把你們都殺了吧。”火焰分成了無數股,朝著下方的歸雨村降下,火雨吞噬了一切,下面,村民的悲鳴和慘叫,交織成了地獄的鎮魂曲……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林美才想動手,一道火焰打中了屋子,坍塌的碎片壓了下來,“林美!”背著母親逃出屋子的大助立刻安置下母親,飛身撲了上去,“笨蛋,別過來!”又是一道火焰落向了兩人……
大雨,下著,把歸雨村的火焰逐漸熄滅,朱雀也早早的離去了。
踩著泥濘的小路,羅拉推開了焦黑的門,地上,一個老人的屍體正躺在那,他毫無表情的邁了過去,身後,魔塔塔緊跟著走了上來,雙劍跳開了石頭和斷木,一個男人在那,而他下面的人,正是林美,看樣子,應該是死了,“朱雀的火焰嗎?”魔塔塔冷冷的說道,“那家伙,知道林美在這個村子,還下了如此的毒手……”“什麼,不是說要殺加百列和引導者嗎?”魔塔塔不明白的反問起來,“那兩人早就離開了,而朱雀那家伙只不過是借這個借口,除掉林美罷了,似乎是因為林美在海上,見到了造物主一族里的大人物的緣故。”羅拉慢慢蹲了下來,“只是因為這樣,就要下毒手?”“在造物主的眼里,我們只是消耗品罷了。”羅拉很清楚這點,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懂的,如何才能在那些怪物的眼下存活下去,“說實話,我並不討厭你呢,笨女人。”羅拉最後凝望了一眼,站起身來,任由雨水衝擊著自己的臉龐,“這就是造物主一族啊,不顧我們人類的死活的存在,可是,我們不得不為他們賣命。”“真是矛盾的話啊。”魔塔塔朝著空地揮了揮手,炸出了一個坑,“想埋葬林美和那男人嗎?”羅拉終於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滿是不在乎的笑,“只是對林美大人的尊重。”魔塔塔很是機械化的把兩人放進了坑內,“真是個爛好人啊。”羅拉朝著沒人的地方一扣手指,幾個影子閃了出來,“在這里,有炸彈人魔塔塔,酒僧無塵,神槍蒼穹,武神蘇幕傑,陰陽師大谷,獨眼朱迪,烈風白虎,狂焰朱雀,最後是我雙劍羅拉,新幕正式誕生,接下來,就是我們與教會的全面戰爭了!”在這片廢墟之上,這幾個被造物主選中的人,即將開始一場腥風血雨!
“總有一天,我也會把你們給解決掉的,造物主!”銀發下的雙眸,此刻是無比的冰冷,羅拉的嘴叫,勾起的是名為殘酷的笑容!
“歸雨村因為遭大火,導致全村四百余人全部死亡,當地政府已經……”在縣城的火車站里,柳茹雲和林鋒一起看到了這則消息,“是那些家伙下的毒手嗎?”林鋒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身邊的人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身體,還在顫抖著,“很殘忍不是嗎,好不容易才獲得了幸福的她,為什麼要遭遇這樣的事……”眼淚,順著柳茹雲眼角淌下,無言以對的林鋒只是輕輕把她摟在懷里,無聲的安慰著……
PS:本卷結束,關於對林美這人物過多的描寫,或許有人會覺得很是無聊,但是我實在是很想塑造一個充滿悲傷氣息的配角呢,呵呵,希望大家也會喜歡這個背負了可悲命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