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風雪的屋內,唐斗又犯了難。|/\/\|
因為風雪一方面讓風鈴陪睡,另一方面又不讓唐斗離開。
也就是說,她怕唐斗和風鈴會悄悄地離開自己。
蔣蘇琴也感到十分頭疼,女兒的性格她是早就知道了的,女兒如今要唐斗陪著,唐斗就得陪著。你若想將唐斗叫出去,那不又是玩命的事?
因此她只有嘆氣。
風雪這陣子倒也平靜下來了,口氣異常溫和的向著蔣蘇琴說道,“娘,這里只有一張床,你就叫人來再擺張床吧,只要斗兒住在那張**就好了。”
雖說在劍國並無男女授受不親的習例,但是一個女孩子家沒有成親就與成年男子共處一室,怎麼說還是讓人覺得有些荒唐,可是現在風雪說了,誰也不敢違拗她的主意,沒法子,只得叫人又擺了一張大床。
一切弄好,風雪說要睡了,再三強調唐斗不能離開,然後自己先上床縮進被子里,安安靜靜地睡了下來。
蔣蘇琴將風鈴拉到一邊,暗下里叮囑幾句,估計是讓她幫著照看一下風雪,接著便領著幾個下人離去了。
唐斗無奈,情知今天晚上非得睡在這個房間中了,只得爬上另外一張床,和衣而睡。風鈴則陪著風雪。
風雪睡前又強調了一次,“斗兒弟弟,我先睡了哦,記得你要陪著我的。”
唐斗連忙答道,“斗兒在呢,姐姐放心,斗兒今天晚上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的。”
風雪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弄弄枕頭,讓自己睡得更舒暢些,愜意地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便響起了她均勻而輕緩的呼吸聲。
當然,這與她為唐斗守了兩天兩夜有關。
雖說今天下午她是睡過一些時間的,但畢竟最多也就睡了半天,到了晚上睡意一上來,便又想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風鈴跟風雪的情況差不多,因此也有些睡意,在風雪睡過去不久她也進入了夢鄉。
倒是唐斗,這個晚上居然一點睡意都沒有。
腦海里,他還在想著火麒麟、風語及百藥仙子的不幸慘死。世界平靜了,他的心思卻越加的混亂起來。
風語是被薛魂龍殺死的,這個仇一定要報!
百藥仙子是被薛天河逼死的,這個仇當然也非報不可!
火麒麟之仇就更不用說了!
風語死得不幸,百藥仙子死得干脆,只有火麒麟死的時候那雙幽怨的眼睛,像一根尖刺直直地刺穿了唐斗的心!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罷手!
我不能!
我不能我不能!
我決對不能這樣就放過凶手!
楊錄是殺不了的,種種事實已經證明。
但是還有薛天河父子啊,他們不過是學一些暗黑之法混同旁門左道之術而已,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唐斗一邊想著,恨意一上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要殺去殺了薛天河!
要殺薛天河,第一步就是要找到他的巢穴。
曾聽楊錄說過,他們將無量山偌大范圍變成了暗黑王國,只要去到那里就一定能夠找到薛天河父子。
殺!
一個可怕的字眼蹦進腦海,唐斗心里更加地混亂起來。
雖然如此,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沒有弄出聲響,他怕驚動睡夢中的風雪。
風雪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這已經讓他無數次的感動過了。
但是報仇之事也一刻都不能停下,只要仇人活著,總像有件什麼事情沒有做完似的,那種念念不忘的感覺將他擾得苦惱之極。
等不下去了,還是先去殺了薛天河。
唐斗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打算潛出正陽府。
而要潛出正陽府,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不能驚動風雪;第二件事則是躲過正陽府的護院高手。
唐斗醒來之後就曾見到過冷無雙那幫人,雖然吃晚餐的時候沒有見到過,但是唐斗仔細地思量一番之後料想他們今晚還有正陽府中。以唐斗現在的身手,那些人未必是對手,唐斗怕的也不是那些人,說到底還是怕驚動風雪。
風雪一醒,他再想走也走不了。
接著他又想到,還得叫上風鈴。
風鈴是他的妻子,也是最親密的女人,而且早就說好什麼事情都是一起的,如果他一個人走了,風鈴肯定會很傷心很孤獨。
他不想放下風鈴。
因為風鈴的關系,他便又在心中想道,“還是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走!”主意一定,他就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
唐斗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極想進入到美夢中去。
然後可怕的是,他越是這樣就越是睡不覺,起先還沉得住氣,蓋著被子擺在**一動不動,接著便忍不住打起翻身來。再接著反反復復地翻來翻去,竟再也睡不著了。
甚至別說睡著,閉上眼睛都感到異常的不舒服不習慣。
不行,一定要出去!
還是先去殺了薛天河再說!
心里有個聲音摧命鬼似的摧著他,他就更加的受不了啦。
想來想去,他再次改變了主意——潛出正陽府去。
只要潛出正陽府,喚來瀚海,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到無量山了。更有可能到無量山打個來回仍然神不知鬼不覺的。
唐斗只想著有了瀚海就能一瞬千里,卻沒有細想瀚海在晚上到底能不能看見的。
懷著這個主意,他又細細地聽了聽,房間里很安靜,除了風鈴風雪平穩輕柔的呼吸聲,一絲一毫的雜響都沒有。
院子里,則有一些寒蟲唧唧地叫著,時斷時續的,好像沒有吃飽食物沒有力氣似的。
這樣的寒蟲估計要叫到十一月,直到風霜來臨了,它們才會收起自以為得意絕技的叫聲藏匿起來。有些蛐蛐,藏在人家灶堂里的,甚至到了天寒地凍的季節它們還會爬上灶台來覓食,一邊借著灶堂的余溫溫暖自己的身體,一邊還自賣自夸地發出幾聲嘰嘰的叫來。
唐斗接連聽了好幾次,料定風鈴風雪確確實實已經睡著了,便輕手輕腳地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除了他自己弄出的細微聲響,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
坐了會兒,他又輕手輕腳地下了地。
好在一雙眼睛暗中能視,一分一毫看得清楚瞧得分明,只要細心的確可以做到什麼聲音都不弄出來。
現在,他已經開始邁著細步准備開溜了。
冷不丁得著風雪的**看了一眼,依稀可以看到風雪風鈴盤灑在枕邊的秀發。
唐斗心里說,“我去去就來的,就算到了無量山,只要半個時辰之內找不到薛天河,我又坐瀚海趕回來,一定不會有人知道的。”想罷放低腳步,一步跟一步地輕輕落於地面,走到了門邊。
唐斗記得蔣蘇琴率人離開的時候僅僅只是從外面拉上了門,而這種木門只能從里面插住門栓,里面不插門栓外面是鎖不了的。蔣蘇琴臨行還將風鈴拉到一邊暗中交待了幾句,之後帶上門就出去了。因為有唐斗陪著,風雪毫沒在意這些,睡覺之前也沒有想到過要關房門,這便給了唐斗可趁之機。
唐斗伸出雙手,一上一下抓緊屋後突出的橫條,輕輕緩緩的將門拉開,只有輕輕地一聲門響,根本就不可能將已經睡得死爛的風鈴風雪驚醒過來。
出了這座屋,唐斗回身將門重新輕輕帶上,連忙輕快的急走了數步,潛入一塊黑暗角落里。
回頭一看,沒有任何人跟出來。
轉著耳朵細聽周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在這個黑漆漆的夜晚,除了一些高檐之下吊著一兩盞燈籠照著小片地方,其他地方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黑色連接著天空和大地,換了個人跟本就不可能摸出正陽府去。
當然,這一點還是難不到唐斗的。
他不僅將黑暗之中的細碎之物看得入眼,更能聽出四周二十丈的細微動靜。
唐斗借著黑暗的掩護,向正陽府外潛去。
一路上布有不少暗哨,而且不是布在拐角處就是藏在花樹叢中,唐斗憑著自己的聽力和暗中能視這兩項技能,加上一身敏捷跳躍的本領,輕松地躲開了那些暗哨,靠到一圍高牆邊,躍過牆頭就已經出了正陽府了。
當然,他不是從前門出來的,前門肯定有更多崗哨。
從這個側牆頭跳出來,再接連兩個飛掠躥入暗角,就算有人跟出來也找不到了。
唐斗專揀黑暗無光的地方走,直到走到一個周邊沒有房子的地方才停下腳來。
現在,他可以召喚瀚海了。
當他將手伸向體內,准備摸出翎管的時候,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空著手收了回來。
這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了瀚海夜間到底能不能看見的問題了。
前一次瀚海是在夜間飛過,但那時候在地上是有火麒麟發著的紅光做為標志的。而且那時候晚上有月光,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漆黑一團。
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唐斗便又聯想到兩天前的那個下雨天驅著瀚海來天朝的情景,也是趁著黃昏還有一线天光的時候趕來的。之後又讓它又飛上天去,卻不知道到底落到哪里了。
事實上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唐斗之所以瞬間放棄了召喚瀚海的打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刹那之間再次萌生了殺死楊錄的念頭。
此去無量山不下千里,夜間行動又不及白天方便,而此時此刻楊錄卻正在天朝城的皇宮禁地之內,何其近便!
且先去殺了楊錄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