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面的聲音漸漸往山洞中響去,完全聽不到了,風語趕緊整整衣裳,走出樹下,抬眼望清高坡模糊的輪廓,躍身而上,中間踏在一條藤枝上稍一借力,再度躍起,落到高坡之上。
這個山洞,風語以前已經來過兩次,有些記憶。
但要摸進去不弄出一點響動,還真不容易。
想了想,風語就到坡邊去摸到一棵小樹斬了下來,將大枝修去,只留取一些小枝小葉,拿在手里掃著地面,一邊聽一邊靠著手上傳來的感應,慢慢地向里走去。
到底她也是個劍靈級別的高手了,在聽力、視力和感應力各方面,已遠非以前那個劍奴可比了。
因此,借著這棵小樹探路,還算勉強找對了方向,向著山洞的深處潛去。
走了會兒,前面突然傳來了沉悶的響聲,一陣接一陣的。
風語立刻停下了腳步,極力地屏住氣息,耐心地細聽。那種聲音象是在打擊地面,又象是在挖什麼東西,風語很快將前一種念頭摒棄出腦海,暗暗道,“這個山洞果然還有古怪,他們是來盜東西的。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要盜什麼東西?”想罷,仍然小心翼翼地膠著地面往里走。
聲音漸漸大了起來,風語聽出那聲音就是從當日千年蝠妖被聖劍扎住的那個洞底傳過來的。她怕樹枝掃地的聲音會引起對方的警覺,便將那棵小樹丟了,以腳尖探路,探穩一步走一步,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
里面的人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她這個不速之客,仍然在費勁的挖著。
隨著距離一步一步地接近,慢慢地能聽出對方的喘息聲了,風語身子靠住洞壁,摸索著洞壁往前緩行,心里卻是納悶,“這都是些什麼人,怎麼只聽見響聲,一點光影都沒有?莫非他們全是能夠夜中視物的另類豪強?”
洞中的聲音稍停了一會兒,繼續響起,這一回,更急更亂,也更大聲。
風語又覺得不對勁了,聽聲音不象是在挖,只象是在打,而且不是一般的打——是狠命地打、用盡一切力量地打!因為她很快就聽到了更大的喘息聲,啊呼啊呼的,全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完了黑暗中有人低聲在問,“主人,可以了麼?”
黑暗中一個小女孩清脆的聲音答道,“再打二十棍就可以了。”
風語不聽則可,一聽頓時嚇呆,差點兒驚叫起來。
那聲音,她簡直再熟不過了,分明就是風鈴的聲音,一絲一毫都不會錯。
天啦,風鈴什麼時候竟成了一些另類豪強的主人?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就是我的妹妹嗎?
難道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她不是我的妹妹,聲音卻與風鈴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風語不知被驚呆了多久,一時間頭腦里渾渾沌沌的,自己想什麼都不知道了。
二十棍很快就打完了,有人一邊喘氣一邊恭敬地問道,“主人,現在好了麼?”
此際,風語又聽到了另一個脆生生的男孩稚音,“還好,今天晚上就算好了。”
這不是唐斗的聲音嗎?
風語聽到他的聲音才真敢肯定里面的真是唐斗風鈴,驚訝得合不攏嘴,心里只是一個勁地叫道,“果然,果然,是他們這兩個小冤家!”
凝神細聽,只聽洞里撲嗵幾聲響,竟象是有人跪下了,一個怪異的聲音哀求著道,“主人,你把鱗片插在我們身體里,真的很難受,求求你拔出來好嗎?”
他這麼一帶著,一群哭泣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主人,我們知道錯了,你就恕過我們吧。我們以後也永遠是你的屬下,對你惟命是從,只求你將我們體內的鱗片拔出來,好不好?”
這些聲音似人似獸的,響在這個陰森森空蕩蕩的山洞內,既詭秘異常,又陰森恐怖,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風語的心都懸起來了,開始感到身上絲絲冷意鐵线般地纏上了自己的脖子,冷不丁渾身一縮,打了個冷顫。
一個聲音哭泣道,“主人,你就行行好吧,我們以後還是什麼都聽你的,只求你將鱗片拔出來。”
唐斗的聲音道,“不好。我拔出來,你們以後就不再聽我的了。”
那聲音越發地悲傷了,簡直就是一泡鼻涕一把眼淚的、在絕望地哀嚎,“主人,怎麼會啊,你一朝為主,便終身是我們的主人。只是屬下實在忍住不了那種痛苦,才讓你拔的,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們吧。要不然,把我們都痛死了,誰再來侍候你啊。”
這個聲音特別耳熟,聽他一說話,千年蝠妖幾個字立刻劃過腦海。風語只感到手腳一陣冰冷,陰冷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
同時她的好奇心也強烈到了幾乎難以控制的地步。
聽聲音,唐斗和風鈴竟成了他們的主人,這種詭秘的事情確別說是親耳聽說,想都不敢想。
那個聲音低下去,悉悉索索一陣響,洞內突然一陣大亮,一道玄光掃到距風語幾丈外的洞壁上,風語猛嚇一跳,跳了起來。
幸好她弄出的聲音不是很大,而那些人的注意力顯然全在唐斗風鈴身上,跟本沒有聽到這邊的細響。
風語定了定神,大膽地緊走幾步,就著旁邊的一個小洞眼,向前望去,只見唐斗風鈴兩個小家伙側面向著這邊站著,他們的面前跪著四個蝙蝠人,其中一個就是千年蝠妖。
千年蝠妖手里拿著一粒夜明珠,腦袋半伏在地,手高高地向著唐斗舉著,恭敬得無法形容,在低聲下氣地哀求著,“主人,你看,這是屬下從好遠好遠的地方盜來的夜明珠,拿來孝敬你的。這種東西,可是舉世難得的至寶,在哪里都能發光,不論白天黑夜,山洞還是水底,哪怕是打破了,它都會亮。”
另一個蝙蝠人舉著一個小方盒道,“主人,你看,我也給帶來了一樣寶物,這可是從天朝皇宮里偷來的,名叫一线天,是一種世所罕見的香藥,只要點燃它,隨著一縷青煙裊裊升起,香氣會隱隱透上雲霄,引得鳳凰前來,百鳥朝鳳。”
聽到這里,風語心中一動:難怪每天皇帝秋祭之時,際會峰會出現罕見的百鳥朝鳳盛景,原來竟是一线天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