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昨夜度春風 雲雨巫山數落紅 第390章 - 仿佛終結

　　看著教皇那淡淡的人影即將消失在自己視野之內，比克冰寒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狂熱。

　　下一瞬，黑色的身影上燃起幽幽藍火，而飛退中的教皇身形突地一頓，一聲驚恐的尖叫從他嘴中發出。

　　看著教皇正試圖拼命地從肩頭將那柄從族中帶出的匕首拔下，比克的眼眸中再度露出嘲弄，然後，他身上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

　　空中，好容易穩住身形，顧不得查看己身傷勢便趕向梁天那邊的麗婭與黛絲幾乎是在比克身上的火焰燃起的一瞬齊齊將目光投向下面這片被漫天雪花所遮蔽的第二戰場。

　　然後，她倆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從雙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緊接著便扭轉身形向下方而來。

　　只可惜肆虐在天地間的能量並不認人，等到傷重的麗婭與黛絲接近比克之時，罩在他身上的黑色斗篷已燃燒殆盡，而斗篷下那具纖細的身體也幾近透明。

　　尖尖的耳朵，比克有一雙尖尖的長耳朵。

　　麗婭並不驚訝比克的身份，她只是震驚於他自我犧牲的勇氣。

　　他這又是何苦呢？

　　似乎感覺到了麗婭眼中的憐憫，淡淡的比克回首看了麗婭一眼，眼里卻是一種虔誠的執著。

　　“小心！”

　　黛絲女王驚叫聲中，已然雙手在胸前一圈，悍然推手向前。

　　因為剛才受到了那股強絕精神力的衝擊，無論是麗婭還是黛絲，她們的感官明顯都比平日里要遲鈍了不知多少，當麗婭驚覺危險來臨，甚至都已來不及凝聚斗氣。

　　不知道是否應了那句神若要他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總讓人瘋狂的教皇此時卻真很瘋狂。

　　裹挾著龐大能量的一掌本是擊向麗婭，卻被黛絲女王倉猝迎上，帶著一臉詭秘微笑的教皇毫不在意自己的靈魂正不斷黯淡，只是猛地一股勁，將黛絲女王擊得再度飛拋而出。

　　麗婭此時無暇思量剛才那一掌如若將毫無准備的她擊實會是個什麼結局，卻只能硬著頭皮搶在教皇追擊黛絲女王前舉弓迎上。

　　轟轟轟轟轟！

　　此時的教皇不講絲毫章法，隨手揮灑間，霸道雄渾的斗氣不斷從他掌間吐出，將舞弓迎擊的麗婭拍得連連後退，而大口大口的鮮血便如廉價的海水般狂噴不止。

　　黛絲女王強壓下精神之海內傳來的眩暈感，也不再講究什麼，雙手再圈，龐大的金光卻是驟然從晶瑩玉掌間綻放，拍擊向教皇的背部。

　　可就當女王心中暗喜自己這一掌必定能將已是強弩之末的教皇給重創之時，她的面色卻是莫地一變，硬拼著吐血一口，將已然吐出的龐大掌勁引向一側。

　　掌力毫不費勁地穿過教皇黯淡的身體攻向麗婭，雖然黛絲女王已竭盡全力，但仍有一部分能量掛到了沒有心理准備的麗婭，將她再度擊飛。

　　而教皇，仍舊帶著一臉詭秘的微笑，似緩實快地轉過身來，一掌印在了黛絲女王的胸膛之上。

　　晶瑩的綠光閃現在女王的胸口，將絕大部分能量都隔絕在外。關鍵時刻，還是她的領域救了她一命。

　　嘴角殘忍地上挑，教皇身形連閃，緊貼黛絲女王再度揮掌。

　　“喂，教皇陛下，雖然我現在手不能動腳不能動的，但也不要忽視我的存在啊！”

　　這串話說來似乎有些有氣無力，並且也是吐字艱難，卻清晰地印在教皇的靈魂之上。

　　而未及教皇趁機將黛絲擊斃，飛雪的天空突地一暗，而他那原本黯淡的魂影卻是莫地頓在了空中。

　　一圈圈奇異的透明波紋似水中蕩起的無盡漣漪將教皇的身影束縛起來，緩過勁來的黛絲與麗婭抬頭上望，卻是看到了一個身長約摸30米的龐大魔獸正飄浮於上。

　　這只魔獸通體呈現出燦爛的金色，只有一雙眼睛，似一對晶藍純淨的寶石，但是無論是它那修長的身形，還是閃著逼人寒光的利爪，還有那奇異的臉形，怪異的額角，都是二女從未見過的。

　　只有默立於一邊的海皇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只魔獸，眼里露出思索的光芒。

　　，這只魔獸仰首向天，似在無聲長吟，那似水波般蕩漾的圈圈漣漪瞬間收緊，將教皇的身形勒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淡。

　　“噢，忘了告訴你，教皇陛下，我還有這麼一只寵物叫做金鱗，剛好，它又沒有什麼大用，只有個從來沒有試過的無聲之靈魂震撼！唉，船長他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訊息怎麼都忘了上報呢？”

　　也許是自知死到臨頭生還無望，教皇的臉上仍舊保持著那股詭秘的微笑，而他的眼里卻是瘋狂之火愈燒愈旺。

　　只見教皇原本黯淡的身影突然間金光大放，而被慢慢壓縮下去的身形也是突地爆漲，束縛著他的圈圈漣漪化做點點水滴消散開去，他已然帶著決絕化做一顆燦烈的流星撞向了被海倫娜扶住的那個渾身上下仍在冒血不止的黑發青年。

　　面色大變的海倫娜甚至都來不及帶著梁天施展空間轉移，那團金光已至眼前。

　　沒有任何遲滯，海倫娜在拼盡力氣將梁天推出去的同時，毫不猶豫地便用自己的胸膛迎向那道金光。

　　目光痴痴地望向那個一臉駭異的身影，海倫娜心中默默念叨著：

　　“如果一切真已注定，那麼，別了，我的愛人！”

　　時間仿佛凝滯在了這一秒，過了許久，海倫娜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而眼中那個被自己推開的身影，已然掉進了水里。

　　面對著死亡，海倫娜不想閉上眼，只想將那個身影永遠銘記在心。

　　咦？難道死掉是這個樣子的嗎？好像一點也不可怕的。

　　正當海倫娜腦袋里有些迷糊之時，突然額頭一痛，一聲爆喝響在耳邊：

　　“你個死丫頭想干什麼，難道要嚇死父皇嗎？”

　　回過神來，海倫娜便看到了一臉狂怒的海皇滿面須發根根立起，而他的手中，正持著一柄通體晶藍的戰戟，戰戟之上，一團明滅不定的金光便如一顆被戰戟叉中的金色苹果。

　　“好像，我沒有死耶！”

　　海倫娜摸了摸被父皇敲得生痛的額頭，怒道：“喂，父皇，你干什麼啦？梁天從來都不會，啊，梁天，對，梁天呢？”

　　捂著額頭的海倫娜突地在空中原地跳起，緊接著甩頭便要向下面扎去。

　　“你給我回來！”

　　海皇隨手一招，海倫娜便似被一根無形的絲帶所牽引，乖乖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喂，父皇，你干什麼啦？不要妨礙我去找梁天！”

　　“梁天，梁天，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梁天，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皇？”

　　“嘻嘻！父皇吃醋了啊！”

　　抱定死志卻得以逃生的海倫娜此時心中充溢著一股難明的興奮，面對著真正發怒的海皇卻仍是嬉笑出聲。

　　“你！咳咳……”

　　看著女兒笑逐顏開的樣子，海皇總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他正欲喝斥之時，卻未曾料到被串燒的教皇再度發難，愣是從戰戟上脫離而出，近距離間已撲至海倫娜身上。

　　嬉笑不止的海倫娜臉上沒有絲毫驚慌，但是她的嘴里，卻是突地吐出了追魂索命的四個字：

　　“靈魂——驅散！”

　　一圈晶藍的光芒從海倫娜身上涌出，那團金光中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當二者相遇之時，一切都在瞬間歸於平靜。

　　“哼，壞老家伙，這次看你死不死！”

　　海倫娜自語著，看向被各種情緒衝擊得狂咳不止的斯蒂法諾。

　　黛絲與麗婭則是一臉驚疑地看著海皇斯蒂法諾：剛才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將教皇攔阻下來，那股力量……

　　落入水中的梁天終是被在一邊看戲看到他落水才想起來要去打撈的霍金給叼了上來。

　　此時的他，渾身上下還在冒血不止，麗婭與黛絲女王都很是驚訝他這教皇般堅韌的生命力。

　　“哇，梁天，你沒有事，沒有事就好了！”

　　海倫娜在見到梁天的第一時間就閃現在他身邊，從霍金嘴里將他扯出抱在了懷中。

　　“嘻嘻，你沒有死，我也沒有死，真好，真好！”

　　似乎沒有察覺到梁天臉上的木然，海倫娜兀自喋喋不休。

　　“喂，父皇，你拉我干什麼？我要和梁天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此時，無論是海皇還是麗婭和黛絲，他們都察覺出了海倫娜身上的異樣，慌忙圍攏上來。

　　不過，他們靠近之後才發現，梁天的精神上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喂，父皇，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打我們家梁天，你再這樣，我可要跟你翻臉了！”

　　見到自己的女婿面色木然地躺在女兒懷中活像一個布偶，海皇一激動便給了梁天一頓大嘴巴子。

　　也不知道海皇的出手有多重，反正梁天那堪比城牆的面皮已然高高腫起。不過他臉上的木然卻是在大口鮮血噴出後盡然斂去。

　　眼球轉動，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海倫娜那張亦喜亦嗔的俏臉，可未及狂喜之情爆發出來，梁天的一顆心在看到她那雙有些渙散的湛藍美眸後旋即沉了下去。

　　衝著海皇搖搖頭，梁天艱難地抬首搭在了海倫娜的脈門之上。

　　雖然此樣把脈絕非正確做法，但是他只是想驗證一番心中的猜想而已。

　　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過盛，哪一樣對於人體都沒有好處。

　　雖然此時精神之上疲倦欲死，但是強打著精神的梁天不用多想，心下已然明了。

　　正所謂喜則氣緩，悲則氣消，驚則氣亂，恐則氣下，思則氣結，梁天剛一搭上海倫娜的脈門，便已察覺她體內紛亂的氣機已完全失控，心中不禁一陣痛苦。

　　這一次海倫娜受到的刺激是多方面的，比起在安琪生日宴會上他所碰到的情況要復雜棘手的多。

　　同樣是情志為病，卻也有輕重緩急，如果想使用以情勝情之法，梁天的思緒卻是一團亂麻。

　　這其中自然有關心則亂的成份，但更多的卻是無從下手。

　　梁天被海倫娜摟在懷里，聽著她喋喋不休地還在說著話，一顆心卻仿佛被毒蛇緊緊掘住一般。

　　剛才海倫娜毅然決然地推開他迎擊上教皇的那一幕帶給他的震撼與衝擊委實太大，他實在是經不起再一次失去愛人的打擊了。

　　若不是梁天本身精神力足夠強大，恐怕被打撈上來的他就已經是一個廢人。

　　當然，如果兩人調換立場，梁天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同樣的選擇，可是他卻不願意看到海倫娜因為自己而受到絲毫傷害。

　　悔恨的梁天甚至連痛苦地撕扯自己的頭發的力氣都沒有，他的身體仿佛便已不在。

　　“岳父大人！”

　　“哼，你小子把我女兒搞成這樣了，還有臉叫我岳父嗎？”

　　海皇此時同樣有一肚子憤懣無處發泄，也不管梁天現在的狀態其實不比海倫娜強多少，開口便已不留半分情面。

　　梁天苦笑著道：“對不起，岳父大人，還請您先到我的儲物空間里休養一番！至於娜娜，請您放心，我會讓她好起來的！”

　　斯蒂法諾見梁天話說得艱難卻是一片真誠，不禁冷著臉哼了一聲，並未表示反對。

　　“喂，父皇，你總是臭著一張臉干什麼？我們家梁天哪里得罪你了？”

　　海倫娜看不過去再度發言，這個自然在大家預料之中，可惜諸人卻只能無奈地輕嘆。

　　看了海倫娜一臉，梁天眼底閃過一絲復雜，轉向海皇時，見他精神已然放開，便忍著襲來的暈眩感將他收進了小天地。

　　接待海皇的地點不是馨夢軒，也不是精靈森林，而是愛迪生與傑克的實驗基地。

　　有了一號提供的海量資料，有了梁天這一路行來搜集到的各色礦藏，兩人已經過起了山中無歲月的研究生活。

　　心中對海倫娜愧疚到了極點，梁天只能將海皇送到那里去，也算是為這個一直將家人藏在心底的傻丫頭做點什麼。

　　“梁天！”

　　看到一臉關切的麗婭與黛絲女王嘴角胸前都是血跡殷然，梁天努力笑道：“真不好意思，讓女王陛下您為了我的事情受累了！”

　　“沒有什麼的，我們藍精靈受你的恩惠還小嗎？”

　　見素來淡然的精靈女王臉上有了一絲明顯的激動，梁天心中還真是慚愧。

　　他強行吸取五彩神石中的仙靈之氣的行為可謂冒險之極，不說他差點就爆體而亡，單就是整個精靈族的性命都維系在他一人身上，他就不該不顧小天地會否出現異變而強行如此。

　　雖然結果他的小天地並沒有出什麼紕漏，但事實上他並沒有將這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准確地說，是沒有將他們放在第一位，這是不爭的事實。

　　“還請女王陛下您與麗婭一起先回去休息吧！”

　　“梁天，我想到馨夢軒旁的寒潭邊坐一坐，可以嗎？”

　　見麗婭心緒有些不寧，梁天倒也沒有多想。碧水寒潭確有清心寧神之功，且在那里對於麗婭的恢復大有裨益。

　　“真不好意思，這麼久了都沒有請女王陛下您去馨夢軒一觀，實在是我有失待客之道，還請您與麗婭一並去馨夢軒作客幾日。”

　　女王倒也不推辭，只是淡淡一笑，微微頷首。

　　“梁天！”

　　“嗯？”

　　梁天正欲動作，海倫娜卻拉了拉他破爛的衣角。

　　“我不想回去！”

　　海倫娜可憐兮兮地看著梁天道：

　　“你看，這漫天飄雪多麼美麗，你就陪我在這里看看它們好不好？”

　　苦笑著看向黛絲女王與麗婭，她們卻致以理解的笑容。

　　梁天也不再言語，他的精神力經對十翼鳥人的悍然一擊，現在也不太富裕。

　　為防等會回到馨夢軒時愛絲蒂等人看到他的慘樣，梁天在將麗婭與黛絲收進馨夢軒那片天地時將其余諸女送到愛迪生那里去了。

　　“至於霍金，它還是很上道，不聲不響地便隱身躲在了一旁。

　　娜娜，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的抱著我，我會臉紅的耶！”

　　看著一臉喜氣的海倫娜費力地將自己抱在懷里，還要伸手去接從天空飄落的雪花，梁天真想將她抱在懷里好好溺愛一番。

　　“哼！你休想！”

　　海倫娜瓊鼻微皺，嬌蠻地橫了梁天一眼，卻又伸手溫柔地在他滿是血汙的臉上抹過，努力地想與他晶亮的黑眸對視。

　　“為什麼，我覺得有點看不清呢？”

　　聽到海倫娜喃喃自語，梁天只覺得心頭鼻頭皆是一酸，卻是哽咽著不知說什麼好。

　　“唉，估計是太累了吧！”

　　海倫娜使勁地甩甩頭，一頭如瀑的秀發在雪花紛飛間飛揚，臉上重新綻放出如花笑靨。

　　“娜娜，你要是累了，我們就……”

　　“不！”

　　海倫娜慌張地抱住梁天，急急道：

　　“我哪也不去，我就要你陪我在這里看雪！”

　　“好的，好的，我們哪也不去，就在這里看雪！”

　　自己像個嬰兒般被海倫娜抱著，卻要像哄孩子般哄她，這種心酸，讓梁天憋悶欲狂。

　　好在教皇已死，巴特勒也掛了，瑞德估計也活不長，剩下個勞倫斯，想怎麼殺他就怎麼殺他，日後的生活，只要低調一些，等找回馨兒，還是趕緊躲起來的好。

　　梁天正尋思著，突然間覺得失去知覺的胸前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傳來，不禁艱難地低頭看去。

　　入眼，是半截染血的劍尖，好像是從自己背後穿透而出的。

　　一股困倦感襲上心頭，梁天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沉重的眼皮閉合上之前，他依稀看見海倫娜渙散的眼神好像重新恢復了清明。而他的耳中，似乎回響著一聲怒喝：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