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古茲奧大主教臉色微微一沉,抬起頭深深地看著湯若望的表情,“那麼,春麗對您說了什麼?”
湯若望含笑的嘴角紋絲未動,一臉真誠,“事關樞機大主教您的得力下屬的死因,我怎麼敢越俎代庖的過問呢?春麗我已經帶來了,怎麼處理,您看著辦吧!”
艾古茲奧大主教似笑非笑地看著湯若望,“光明大主教冕下,真是好本事,春麗在我手中,受盡荊棘套裝的懲戒之苦都不肯透露半個字,您居然能說服她招供?”
“無非就是用心感化罷了,我只是遵循著聖光的指引,喚回迷途的孩子迷失的靈魂,她只是難以擺脫心中的恐懼,做錯了事罷了,我承諾過,她只要說實話,我會保她平安,也請樞機大主教冕下給我這個面子,不要太過苛責這個孩子!”湯若望悲天憫人地垂下雙眸。
“湯若望冕下開口,我怎麼都會慎重考慮。把人先關起來吧,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開啟聖光圖書館!
三十位魔導師,十位大魔導師,還有一位法聖大人誕生,這一次的人數足以達到開啟一次聖光圖書館的標准!
湯若望大人,恭喜您,您的聖赦院中涌現出如此眾多的人才,實在可喜可賀,聖殿未來的希望就靠這些年輕人了,說不定你我的繼承人也在其中呢!”
艾古茲奧大主教似乎終於相信,湯若望確實對春麗的供詞內容一無所知,態度便格外大度起來。
湯若望跟在艾古茲奧大主教身後,亦步亦趨地朝著光明祈願聖場走去,他的姿態謙卑的仿佛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司鐸大人身份,只有在大門處跟押解聖女春麗的樞機主教團祭司們,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眼神跟雙目無神的春麗交會的時候,才不動聲色的飛快交換了一個眼色。
艾古茲奧大主教陰沉地看了春麗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朝著兩個心腹下屬低低的吩咐了幾句。
湯若望聽著艾古茲奧的低語,眼角重重地一跳,不動聲色地朝著春麗輕輕搖了搖左手。
春麗立即跪倒在艾古茲奧大主教腳邊,嘶啞著喉嚨苦苦哀求,“老師,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向您隱瞞諾爾萊德冕下的事情,請您聽我解釋……”
艾古茲奧大主教英俊的面容頓時扭曲起來,他面目猙獰地怒視著春麗,抬手禁制了她的聲音,“閉嘴!這里是神聖的聖光禮拜堂,一個罪人的名字你也敢提及,不怕褻瀆聖光的懲罰嗎?帶下去!”
春麗被拖走了,湯若望低著頭,目不斜視地呆立一旁,努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春麗情急之下的言語。
艾古茲奧大主教卻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春麗也是這麼跟你說的嗎?湯若望大人!”
湯若望抬起頭,“是的,大主教冕下,我正是聽到了諾爾萊德的名字,才決定這件事還是由您自行處理比較好,您可以向春麗求證,我絕對沒有多打聽過一個字!”
艾古茲奧大主教冷笑了一下,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無妨,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罪人的名諱顯然不該在如此神聖的時刻被提起,我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湯若望大人,正事要緊,我的祭司們應該已經做好了圖書館法陣開啟的准備,這邊請——”
這一次,艾古茲奧樞機大主教似乎突然對湯若望光明大主教態度熱忱起來,跟他並肩而行,兩人一派相處融洽的氣氛。
光明祈願聖場之上,巨大的光系魔法陣已經布置就位,樞機主教團幾位大主教親自出手,金色的魔法陣线條上流光溢彩閃動,神聖氣息撲面而來,令每一個沐浴在聖光之下的人都身不由己的深呼吸一口氣,全身放松下來,不約而同地露出滿足舒暢的微笑,幾乎毫無抗拒地臣服在這座神聖的光系魔法陣中。
就連艾古茲奧樞機大主教跟湯若望光明大主教都毫無例外,兩人閉目良久,才睜開眼,感受著體內歡愉的神聖光元素雀躍的滿足感,相視一笑,彼此的笑容中居然多了幾分真誠。
只有最純淨的神聖光元素才能造成如此強烈的臣服影響力,所以最虔誠的神聖信徒們永遠都不會背叛聖光!
艾古茲奧大主教親手將三件聖物一一放入魔法陣眼之中,一座金光四射的高大門庭緩緩在虛空中浮現,漸漸地變得越來越凝實,最終凝固成一道白璧無瑕的門廊——聖光圖書館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艾古茲奧樞機大主教低頭親切的看著面前一張張虔誠無限的面容,用充滿感情的語氣開口,“我的孩子們,當年我也跟你們一樣,曾經在這座神奇的寶庫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聖光法術的典籍,記住我的忠告,里面的任何一本典籍都不能帶出這個大門,因此,你們必須在有限的時間里,牢牢的背熟你們選定的典籍,量力而為,切不可貪多嚼不爛!”
說道這里,艾古茲奧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湯若望,“這些孩子們的學習指導,就拜托光明大主教冕下悉心教導,我最近沒有魔法突破,就不進去增加里面的空間負荷了!”
湯若望眼眸深處驚喜之色一閃而過,隨即連連推辭,“這怎麼可以,聖殿規矩,管理聖光圖書館是樞機大主教您的責任,里面的每一本典籍都珍貴無比,要是有什麼閃失,那我可擔當不起……”
艾古茲奧眼眸閃動,語氣誠懇,“湯若望大人您太謙虛了,這些孩子本來就是您的學生,只有您的指導才能有長足進步!何況,正因為有您帶領,我才能放心托付!那里面是我們聖殿賴以生存的根本,相信您比我更懂得其中的價值,自然不會出任何差錯!”
艾古茲奧鄭重地將從不離手的聖杖交給湯若望,低聲囑咐:“解除每一本神聖典籍的禁制,只需要用聖杖輕點書冊即可取下!”
湯若望雙手顫抖的接過他朝思暮想的聖杖,直到緊緊握住聖杖溫潤手柄的踏實感傳來,他才如夢初醒般激動的漲紅了臉!
艾古茲奧果然上了當!
湯若望苦心將開啟聖光圖書館跟春麗招供兩樁事安排在一起,又讓春麗故意透出有關諾爾萊德的口風,目的就是勾起艾古茲奧的疑心。
生性謹慎多疑的艾古茲奧,一定不會放任春麗這個變數在外面太久,勢必著急的取得她的口供,那麼對於聖光圖書館的引導責任,他勢必無心顧及,而這個責任就只能落在新晉法聖大人湯若望的肩上,因此,艾古茲奧只能選擇親手將三件聖物之一交給他!
只要到時候春麗能成功到手聖牌,那麼他就得到聖物中的兩件,加上他的法聖實力,除掉艾古茲奧簡直易如反掌,就憑他現在手下成員的勢力,以及他這些年苦心經營跟帝都上層貴族之間的良好關系,就算他徹底清洗一遍神殿成員,都不會有任何人追究什麼!到時候,艾古茲奧的手下,他會一個一個徹底肅清!
當艾古茲奧交出聖杖的時候,他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可惜這個無知自大的家伙,還根本不了解他既定的命運有多麼的淒慘,居然還愚昧的只想著如何掩蓋自己的丑事,根本連情勢輕重緩急都分不清楚!
這樣的對手,正讓人索然無味!
湯若望握緊聖杖的時候,就仿佛已經勝券在握般挺直了腰杆,看著艾古茲奧的眼神似乎都充滿了輕蔑。
只是,艾古茲奧卻仿佛已經用盡了耐心,根本無暇繼續顧及他們這些人一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湯若望推進了聖光圖書館大門,隨即,聖赦院的優秀學生們也紛紛魚貫而入。
如果湯若望能回頭看見艾古茲奧得逞的表情,他就根本不會進入的如此心安理得;如果他能看到外面整座聖光圖書館的大門已經消失,而那座金光四射的魔法陣瞬間黯淡下來,他就根本不會繼續得意洋洋地帶著他的學生們往圖書館內部深入……
當光明祈願聖場恢復往日的寂靜之時,一道纖細的身影,悄然出現在艾古茲奧大主教身邊,躬身行禮,“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你做的很好,春麗,委屈你了!”艾古茲奧回頭慈愛地看著春麗,就像一個慈祥的父親看著自己的女兒。
春麗平靜的面容上,恢復往日的波瀾不驚,“能為老師效力,是我的榮幸,我不覺得委屈!”
“就連我也沒想到湯若望居然藏得這麼深!他處心積慮處處針對我,居然當年就教唆了諾爾萊德偷盜聖牌,對付我!我居然始終沒有察覺到他的野心,是我疏忽了,才害了諾爾萊德……”艾古茲奧大主教英俊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似乎這個名字還是對他擁有非比尋常的影響力,“是我辜負了她,可是她就連最後都沒有背叛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