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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泰坦穹蒼下 新月 10481 2025-01-08 12:00

  

  大隊的近衛軍士兵由國道盡頭走了過來,帶著傲氣、英氣、寒氣、霸氣……還有說不出的許多“氣”他們在刺眼的日光中行軍,發出一陣綿長的、不間斷的“嘩、嘩、嘩”的聲音。

  趕來圍觀的鄉下人都赤著上身,這些沒見過市面的泥腿子習慣用看待白痴的眼光打量士兵身上的鎧甲,只有一些有見識的人才會給戰士們送上一些清水。

  不過通常情況下戰士們不會領情,這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沒有人會為了一杯水而停下來!不過當然……以任何形式耽擱行軍,代價是十個鞭子、為近衛軍除名、永不續用。

  這支隊伍走了一整夜,由北向南,壯似一刻不停。

  到了中午,被烈日折磨得筋疲力盡的近衛軍官兵終於得到原地休整的命令。

  不管是誰發布了這項命令,都該為這個人歡呼一聲萬歲!就在國道兩側,整團整師甚至整軍的泰坦戰士紛紛席地而坐。

  他們打開被太陽燙得溫熱的水囊,猛灌水,然後再啃幾口干硬的薺麥面包,這就是午餐!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只有軍官那里才會擺上一桌肉腸和紅酒。

  “快看哪!”一名眼尖的高個子士官突然指著國道北向的路面叫嚷起來,似乎是歡呼,熱烈的歡呼!猶遠及近!難道是那位最高統帥?難道是那位帶領著千千萬萬的泰坦戰士奪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的大英雄王?賴倒在地的近衛軍官兵就像突然發現異狀地兔子一樣直起上身、樹起耳朵、瞪大眼睛!由北向南,戰士們的人群紛紛起立,他們向著北方極目眺望。

  一大股煙塵正由地平线上緩緩升起!近衛軍官兵開始蓄力,他們綻開笑臉,准備好能夠振起巨響的盾牌和刀兵!等啊!望啊!盼啊!歡呼聲竟然逐漸消失了!這是為什麼嗎?笑臉上簇起眉頭。

  歡騰地情緒罩上愁雲,就在戰士們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

  一隊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水仙騎士終於疾馳而來!為首的數名軍官高擎著避讓旗和騎兵指令旗,然後才是一大片紅虎的飄帶旗。

  有人叫喊:“是紅毛老虎……是紅毛老虎……”軍人的陣營中間陸續傳來一大片埋天怨地的聲音,守侯在路旁地近衛軍官兵紛紛背轉身,他們倒不是討厭紅虎騎兵,而是害怕馬蹄子制造的煙塵汙染了手里的面包和泰坦式硬面煎餅。

  泰坦近衛軍第八軍區司令長官西爾維奧·伯里科中將百無聊賴地坐在他的遮陽棚里。

  他已經詛咒過無數次了!但他還是要說!這是哪個該死的家伙制訂的計劃?這個時候他不該呆在帝國內陸,而是在大山之中的古堡里乘涼,身邊還要有個波西斯女奴給他捶腿!看看身邊,他現在有什麼?一份發酸的紅菜湯、一個瞎了眼的傳令官、一個愛嘮叨又愛打賭的通訊官……這可真是見鬼!“馬克西姆!我說馬克西姆……把你地臭腳放到靴子里!我以第八軍區司令長官的名義命令你!”從前的哨兵瞎了眼,他在地上摸索半天也找不到自己地靴子,最後只得無奈地朝他的軍區司令攤了攤手,意思大概是,“怎麼樣,您看著辦……”這種日子真是沒法過了!西爾維奧猛地站了起來,他朝涼棚外面喝了一句:“詹姆士!詹姆士……你這狗娘養的!給我死到這兒來!”詹姆士來了。

  帶著一身塵土,他剛從馬背上滾下來,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報告!我死回來了!還有近衛軍總參謀長加布里約翰特上將給您地命令!”“加布里約翰特……加布里約翰特……”屠夫西爾維奧反復咀嚼嘴里的名字:“別跟我提起這個人!咱們就是上他的當、吃了他的虧!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會在七月天跑來都林!”詹姆士翻了個白眼。

  他湊到司令長官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西爾維奧認真聽著,然後突然瞪大眼睛!這位屠夫晃動著微微發福的身體,他捅了捅昏昏欲睡的馬克西姆:“快!快把靴子穿上!他要來了!他要來了!”他真的要來了!國道兩側的近衛軍官兵已經被騙了好幾次。

  期間有軍情局的人馬、有總參謀部的信使、有貴族打扮的勞軍慰問團,還有一群不知打哪鑽出來的教士,都不是他!但他到底是真的要來了!兵器敲打盾牌的轟鳴越來越烈,他騎著一匹黝黑的巨獸,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藍色麻布軍衣,後背和前胸已經被汗水濡濕一大片,擁有這種形象的人不該是一位注定要做皇帝的偉大統帥,而是某個趕集的伙夫或是木匠!他來了!士兵們不斷向前傳遞著這個呼語,他們丟開面包、踩著水囊,聚在國道兩側爭相觀望!是他!沒錯!他的馬、他的彎刀、他的樣子!最重要的……他的聲音!“近衛軍……萬歲!”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擎著手里金柄馬鞭,向著急速掠過眼前的成千上萬的士兵高聲呐喊。

  “最高統帥……萬歲!”戰士們只能這樣回答,他們已經得到嚴令,在最高統帥沒有加冕之前,誰也不能用皇帝或是陛下這樣的字眼來稱呼他!違者可不是開除軍籍這麼簡單,而是送命!“泰坦萬歲……”帝國攝政王仍在叫囂,他的速度很快,聲音溶在風里,道邊的人只能看到他的唇皮抖了兩抖,整個世界都在歡呼,反倒沒人在意他說了些什麼!戰士們只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團沙霧里,然後興奮地談天說地,不過說的事情多半都是圍繞他的戰績。

  他是帝國地皇儲。

  他是世界的中心!泰坦軍人是他的信徒,他是軍人心目中地神明。

  “您來了?”——-—-—--——---—---—---—---—---—---—西爾維奧·伯里科中將先是立定敬禮,然後才為最高統帥牽住韁繩。

  可雷束爾見了生人就犯了牛脾氣,它瞪著眼。

  擺著大頭不斷推拒身邊的屠夫,搞得西爾維奧恨不得一劍宰了這頭畜生!不過他自然只是想想而已。

  “來了!你這里怎麼樣?”奧斯卡跳下馬,把雷束爾哄到一邊。

  他朝八區司令長官極為隨意地回以軍衣山“您看到了!還是老樣子……”奧斯卡點了點頭,他拍了拍這位猛將地肩膀:“別不耐煩!再堅持幾天,我向你保證。

  過了這陣子就放你回山區!你們也是!馬克西姆和詹姆士,你們已經是爵士了!回家抱抱孩子,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你們說對不對?”詹姆士連忙朝著最高統帥大力搖頭:“報告元帥!只有西爾維奧·伯里科將軍一直在數落最高軍部和您的不是,我和馬克西姆是正派人,我們是您的哨兵和通訊員,一直都是!”“哦啦!我就知道是西爾維奧……”奧斯卡心滿意足地發出一聲嘆息,他攬住氣急敗壞的屠夫,徑直把對方扯進涼棚里。

  泰坦帝國地最高統帥一到了陰涼地就解開了一排軍衣紐扣,露出胸膛,還有一大片紅燦燦的痱子。

  他像西爾維奧一樣詛咒七月的太陽。

  不過用詞倒是還算精致。

  拉著從前的哨兵和通訊員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奧斯卡總算揮手招來了一隊聖騎士。

  騎士們似乎已經得到知會,他們就在距離涼棚不到十米的地方布起防御人牆。

  西爾維奧將軍看這陣勢就知道最高統帥是想解釋一下那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命令。

  如果命令沒有學過游泳的人去游泳,誰都以為這純粹是強人所難;如果讓沒有受過的訓練的士兵去打仗,同樣也被人認為這是不智之舉!現在問題來了,如果讓一個沒有做過皇帝地人主宰一個大帝國的命運。

  我們該怎麼評價這件事?古羅曼有一位非常著名的政治家,他說:“看著前人走過地腳印就行,那里有我們的榜樣。

  “古代東方有一位極有名的貴族,他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由字面意思來看,兩句話並無貫通或是足以銜接其意義的地方,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卻不以為然。

  已經為我們所熟知地泰坦攝政王是這個世界上少數的幾位天才政治家之一!這個人的政治智慧非常簡單,若是著書立說就會顯得極為幼稚,但以他所面對的實況來分析,辦法簡單並不代表沒有意義。

  他善於選擇盟友,善於審視度勢,善於把握自身的長處,善於挖掘敵人的短處,遇事時並無太多拖泥帶水的壞毛病!這還不夠嗎?再接著往下形容就有夸大其詞的嫌疑。

  話說回來,要一個沒做過皇帝的人做皇帝,這很簡單,就像古羅曼那位政治家說的一樣,看著前人的腳步!多學、多看、多分析、多對比,一定要搞清楚哪些是好榜樣、哪些是壞榜樣——這一點對帝王來說至關重要!要是把有名的昏君暴君看作榜樣,那這個國王准該下地獄。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喜歡這句話!但他承認東方人的斗爭智慧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思想。

  這種思想第一次如此直白又如此深刻地闡明了皇帝的誕生、乃至皇帝的消亡的問題。

  “所以……你懂了嗎?”最高統帥問他的將軍,他由對方的神情就能猜得出大概,果然!西爾維奧連連搖頭,他不懂,所以他從來就沒有過做皇帝的打算。

  “那我換一種說法!”奧斯卡決定退而求其次:“為什麼近衛軍四方軍群里面,只有南方第八區出動了全部的主力軍參加這次……我該怎麼形容呢?就叫它兵諫好了!外面是不是都這麼說?我記得好像是!”西爾維奧先是點頭,外界確實都用“兵諫”來形容泰坦軍人的這趟首都之行,不過他馬上又搖了搖頭!就像最高統帥說得那樣,整個帝國有四大軍群、十九大軍區!其他的地方都是象征性地調遣部隊趕來首都匯兵。

  可軍部給八區地命令卻是全員集結、武裝急進!鬼才知道這是為什麼!西爾維奧從不把自己看作是最高統帥的親信,他沒有這個福氣,也不認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會高看自己一眼。

  “不知道是吧?”奧斯卡降低話音。

  他湊進屠夫的耳朵:“不知道最好!最好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等事情結束了,趕快帶上哨兵和通訊員回山區。

  我給你手令!”“這又是為什麼?”西爾維奧大瞪著眼,他知道自己地提問方式很有冒犯最高統帥的意味,可他不甘心!在都林外圍曬了大半個月地太陽,現在好不容易迎到帝國攝政王,陛下都沒叫過一聲就把他給打發回去!這可一點兒也不好玩兒!搞不清狀況人還要在背地里笑話他的人品。

  奧斯卡盯著屠夫的面孔呆看了一會兒。

  他終於確信面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家伙確實是人事不知!與從前的八二軍軍長打仗地那股盡頭比起來,眼前的西爾維奧簡直是一頭白痴蠢物!他的腦袋近乎沒有半點想象力!“咱們去走走!這里的空氣有點壓抑!”攝政王提議,他由座位上站起身。

  國道邊的花園連接一處廢棄的莊園,一位元帥和一將軍乍一走進亂糟糟的花田便到看到了一副難以相象的風景。

  從繁茂的樹陰下,望著遠方連綿的白色山脈,真是美極了!山谷就像一堵牆,由地平线上隆起、擴張、盤結,最後之降到繁花盛開地田園。

  “現在我對你的說的一起,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人知道!”“得了吧殿下!”西爾維奧連連擺手:“我能不能不聽……我這樣說您可千萬別介意!但您知道,我只是一位軍區司令。

  我可能再干幾年就要退休也說不定!而您所說地這些不該有第二個人知道的事情必定異常麻煩!我還是不知道的好!”奧斯卡摘在軍帽,他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該怎麼形容面前這個家伙?他是聰明還是笨蛋?“你聽著!我告訴你是因為我想要防患於未然。

  萬一以後你要是自己琢磨明白了……總之還不如我現在就給你提個醒!”西爾維奧端正面孔,他終於意識到事態地嚴重性,最高統帥肯這樣對他說,言下之意就是要保住他的性命:“您……您到底打算告訴我什麼事情?”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狀似漫不經心地踱進一片空曠的草地。

  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他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得知第八軍區集結精銳進駐都林郊區的時候就有一種猜想,不知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的妻子阿萊尼斯拒不退位,到時首都會出現怎樣的狀況?以軍部首腦為主的軍官團又會怎樣應對?”西爾維恩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陽,他感到額頭上已經滑落一滴陰涔涔的冷汗,這滴冰冷的**墜進他的衣領,他下意識地顫抖了一回……這果然是個不需要知道也沒必要知道的問題!“說說吧!用你的實戰經驗來回答這個問題!”奧斯卡在催。

  八區司令長官清了清嗓子,他不是白痴,只是對某些狀況比較遲鈍而已。

  “都林……都林很有可能會有一場兵變……”“哦啦……兵變……”帝國攝政王連連點頭:“然後呢?”“然後……”西爾維恩猛地挺起胸:“然後會有倒霉鬼領著一支同樣的倒霉的部隊衝進首都,殺掉敢於抵抗的人,占領漢密爾頓宮,揪出帝國的女皇陛下,再給她安上種種罪名!”“你猜那個倒霉鬼會是誰?”“殿下……還用猜嗎?”屠夫苦笑以對!“殿下……還用猜嗎?”屠夫苦笑以對!也許首都軍部就是看中了他的綽號,如果他不是屠夫而是一位戴眼睛抹發油的紳士,這個苦差使就不會落到他的身上,總參謀長又或是軍情局長就會去找另外一個長得像屠夫的倒霉鬼。

  “您能為我和帝國保守這個秘密嗎?”奧斯卡望了過去,直視對方的眼睛:“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我的妻子阿萊尼斯!她還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我也不想讓她在卸掉身上的責任之後還要經受輿論的煎熬,這對她不公平。

  “西爾維奧想了想,他突然單膝跪了下來,什麼都沒說,只是極低地垂著頭,跪在最高統帥身邊。

  他知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定是在盯著自己的脖子。

  過了好半晌,第八軍區司令長官總算想到抬起頭來看一看,那個主宰一切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四下無人,只有蟲豸的叫聲和慘淒淒的白日。

  西爾維奧深吸一口氣,由地上站起來,揉了揉酸疼的膝蓋。

  他曾無數次與死亡無比接近,可只有這次令他汗流浹背。

  不過還好!泰坦攝政王似乎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可誰知道呢?也許只是現在。

  與伯里科中將這個大麻煩不告而別,奧斯卡便帶上他的護衛騎士回到國道,他是一位統帥,自然要去巡視他的部隊。

  這里已經與都林城十分接近,大抵還有一天的路程就能看到英雄塔的塔尖。

  攝政王殿下走了一路,他地士兵就歡呼了一路。

  似乎這樣就能忘記疲憊。

  許多人都只是見到一片舉得高高的、閃閃發光的兵刃,只有國道兩側地士兵才能有幸目睹最高統帥的身影,不過士兵們不在乎。

  他們依然扯著嗓子叫著萬歲,所有人都以為。

  能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徽下服役,已是光明神賜給他們地最大的幸運。

  近衛軍官兵並不都在國道上,都林斯平原上的鄉道、鎮道、省道,各個角落都有軍人的身影。

  奧斯卡先是由北往南,再西向東。

  看他那副猛跑猛衝的架勢似乎是要穿越整個大平原,不過他地騎士絕不會讓他這樣干。

  以巴西利肯尼尼中將為首的宮廷騎士在一處路口攔住了狂奔不止的最高統帥,奧斯卡叫他們讓一讓,巴西利不答應:奧斯卡卷起袖子要打架,宮廷侍衛長就揚起獨臂備好配劍;奧斯卡說算我求你了!巴西利說您該長大一點!事情沒得商量,最高統帥只得下了馬,步行。

  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先是一個眼尖的哨兵看到了一大隊耀武揚威的宮廷禁衛,他報告自己的隊長,隊長又報告團長,團長稟報師長。

  師長火速通知軍長,軍長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現場已經人山人海!那種場面真是令人畢生難忘!估計再有一次還得隔上好幾百年!騎兵摻在步兵里面。

  刀斧手和長槍兵聚成一團,拿盾牌的和背弓箭的一塊兒看熱鬧,貴族和平民聚在一起圖個新鮮!最有看頭的是山海一般翻騰起舞的軍旗!團旗後面是師旗,、師旗中間是一大片隊旗。

  隊旗里面夾著一支縱隊地番號旗,番號旗旁邊還有一面紅虎水仙旗!泰坦軍人打亂了建制,失去了組織,沒有了規矩,方圓一公里之內集合了這個大帝國的所有兵種!連炮兵和擲彈兵都在人群里面。

  “這還有民兵!”不知是誰大聲吆喝了一句。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迎向這名不知打哪鑽出來的民兵戰士,他上下打量站在面前地小伙子,對方面紅齒白,四肢發抖,顯然是被突然走到身邊的最高統帥嚇得不輕。

  “你是……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最高統帥話音剛落就引得聚在身邊的戰士們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奧斯卡揮了揮手,笑音立刻消失。

  “讓這個小家伙說話!你們這是什麼態度嘛?小家伙!回答我的問題,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你是哪里人?在這兒干什麼?”“我……我是男孩……”奧斯卡最先忍不住,他和四周地軍人們一塊兒笑了起來!笑聲迅速擴散,一直傳到平原的另一端,即使是極遠的地方也有近衛軍官兵望著人海的中心露出笑臉。

  軍人的群體還真是簡單。

  “很好!我們現在知道你是一個男孩兒了!然後呢?”男孩子要使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抓住手里的那支寬刃騎士劍,他顫顫巍巍地打量著笑容滿面的大人物,可他不認識這個大人物,對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感到驚慌!他不敢撒謊,只得把村長吩咐的事情合盤脫出:“我……我要代表盧齊力村看護這段道路,村長心——,“村長說帝國皇帝會由這里經過……”戰士們不笑了!軍官們也不笑了!就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沒有了笑容,所謂童言無忌,但這個小家伙已經到了可以殺頭的年齡,再說這話是村長說的!奧斯卡不信自己沒有囑咐到,在他正是加冕之前,任何一個泰坦人也不能用皇帝來稱呼他,這是一項法令!“皇帝……你是說一位帝國皇帝要經過這里?”“是的!”小男孩兒堅定地點了點頭,他似乎回復了力量,這個詞說得斬釘截鐵。

  “你知道他是誰嗎?我是說你指的這位帝國皇帝……”泰坦的主宰者用滿布陰霾的眼光打量著面前這個小家伙,他不喜歡遭遇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也不喜歡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抵觸他的意志。

  他說不是!那就不是!他的意志必須也應該能夠達成這一點。

  ——-—-—--——---—---—---—---—---—---—“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皇帝陛下!”平原上靜得出奇,連騎士們的戰馬也乖巧地收起急促的呼吸。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泰坦帝國地主宰者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他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額頭。

  一滴汗水便落進眼睛,這下搞得他難受至極!“據我所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帝國攝政王,他不是皇帝!”“不!”小男孩兒大力搖頭。

  還把重劍在地上頓了頓:“一定是您搞錯了!您怎麼能把這件事搞錯呢?我得糾正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以前他可能是攝政王。

  不過我也不太清楚,但從昨天開始!他是皇帝!安魯大帝!村里的大人好像是這麼叫他,但我決定沒有記錯!是您錯了!安魯大帝……您一定要記住!他是我們的皇帝!千萬別再弄錯了!要不然連我都會笑話您!”“我相信你!可是……你說地那個人怎麼會是一位皇帝?”奧斯卡不依不饒,他已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同時也是急待尋找心中那個尚未解開的難題。

  “他為什麼不是?”少年人無法理解地瞪大眼睛:“他若不是皇帝還有誰會是皇帝?”奧斯卡張了張嘴。

  他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過四周地近衛軍官兵終於對這番談話感到厭煩了!他們開始大聲鼓噪、高聲議論,一股危險的氣息由人海中心向四圍擴散,沒過多久,終於有一個洪鍾似的聲音凶惡地叫嚷起來:“沒錯!這個孩子說得一點也沒錯……除了我們的最高統帥還有誰會是皇帝?皇帝陛下萬歲!安魯大帝萬歲!”奧斯卡循著這個聲音望了過去,可他找不到說話的人,士兵地面孔近乎一致,他們都緊抿著嘴,一點也看不出是哪個十惡不赦的家伙最先咋呼起來!“萬歲!陛下!安魯大帝萬歲!”奧斯卡猛地掉轉身,這次他算看清了!帶頭喊口號的是一個矮個子上尉!泰坦帝國的主宰者迎著對方的目光望了過去,他想呵斥這個人、他想處罰這個人。

  可他又感到一陣心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膽怯?他甚至不敢面對這個稱自己為陛下的人!而且他已不止一次這樣做過!他避開了盧卡斯,那是第一個稱呼他陛下的人;他避開了隨行的近衛軍軍官團。

  那里有無數個稱呼他陛下的人!這是怎麼了?最高統帥揉著額頭,一整天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實感!他無法適應由身份到心境上地轉變!他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是泰坦帝國的皇位接班人。

  泰坦軍人?I衛這個事實、泰坦貴族認可這個事實、泰坦公民信奉這個事實!那麼是哪里出問題了?他怎麼突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個人的呐喊在千萬人中只是微微囈語,第二個人地呐喊在千萬人中只是意識啟蒙。

  第三個人……第四個人……第五個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歡呼,直到一百個人一塊兒吼出一句“陛下萬歲”在下一刻,整個群體的思維方式突現逆轉,平原上的各個角落,由東向西由南至北,所有地近衛軍官兵都為他們的皇帝獻上最雄壯的烈聲嘶吼:“萬歲……皇帝陛下萬歲……安魯大帝萬歲……萬歲……萬歲……”習慣上,記泰坦帝國安魯王朝斷代史,由教歷802年2月23日開始算起,在這一天的清晨,一位名叫泰克西曼的水仙少校爬上了漢密爾頓宮的屋頂,由旗杆上扯下了黃金獅子,換上了猛虎水仙旗。

  這是大陸上的正史讀本約定俗成的說法,因為從這一天起,一個嶄新的時代隨即降臨。

  事實上,記泰坦帝國安魯大帝斷代史,由教歷804年7月18號開始算起,在這一天的午夜,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女皇陛下發布退位詔令!有意思的是,這份詔令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及繼任者的姓名,估計是因為沒有別人!從這一天起,一位偉大的帝王橫空出世,泰坦穹蒼下如聖光駕臨。

  心理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直到置身於“皇帝陛下萬歲”的歡呼聲中,他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生命發生了質地突變!他成功了不是嗎?他由一個少年犯搖身變成了這個大帝國的法定皇帝!他該欣喜若狂才對!可聽著著耳邊的歡呼,奧斯卡一點也沒有動容。

  這是他應得地,即使這段過程恍若隔世,但這就是他的!光明神給予他暗示。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身後血流成河。

  但此時此刻地光環足夠掩埋一切汙穢。

  “夠了!”安魯大帝掖住宮廷侍衛長的衣襟:“叫他們閉嘴……我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兒……”我們無從得知巴西利肯尼尼中將到底使用了什麼辦法才讓最高統帥脫離現場,但歷史給予了這位聖騎士足夠輝煌的評價。

  他是第一任安魯王朝宮廷禁軍的司令長官,這個職稱和禁軍元帥的頭銜伴隨他終生,同時他也是自請為大帝殉葬地最高級別的泰坦將領!但他的忠義之舉被維多利亞皇後斷然否決,他只能不光彩地選擇自盡。

  不過歷史還是公正的!後人在安魯大帝的墓室前鑄造了巴西利肯尼尼元帥的銅像,獨臂騎士依然為他的主宰者做著仗劍護門的活計。

  不管怎麼說,花燈初上的時候,巴西利總算是把身嬌肉貴的准皇帝送到了蓋加雅鎮。

  這座中等規模地小鎮坐落在都林城的正北方,與帝國首都只有不到二十多公里的距離。

  蓋加雅鎮此時儼然成為泰坦帝國地第二個權利中樞,首都軍部各個職權部門都在鎮上設立了臨時辦公地。

  為了策應軍方的行動,都林中央政府也有大量的官吏涌入古朴的市鎮,滿街地行人不是貴族就是將軍,放眼望去就像是一次光怪陸離的皇室游園會。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的大本營設在鎮長家里,鎮長家的夫人據說是出身顯貴。

  她為到訪的帝國主宰者置辦了豐盛的酒席。

  奧斯卡吃得不多,但喝得不少,他稀哩糊塗地與鎮長夫人調情。

  最後還在官邸三層的走廊里褪下褲子,和這位著實有些風韻的夫人風流了一回。

  洗掉了一身的香水味,又在浴缸里睡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奧斯卡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又一位風姿動人的女士走進門。

  她用充滿**的眼光打量著男人的身軀:“好久不見!我最最親愛的奧斯卡哥哥!”奧斯卡點了點頭,他無意識地用手拍打著浴缸里的溫水:“好久不見……薩沙伊……”安魯主母托住裙擺,笑呵呵地坐到浴缸邊沿,她細心地為自己的丈夫梳理腦後那條濕漉漉的小發辮:“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安排,不過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姓氏起誓!你該知道姓氏對我意義!”奧斯卡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確實不喜歡薩沙伊的自作主張,尤其不喜歡她在近衛軍和水仙騎士中間穿針引线、搬弄如許多的是非,可若是仔細想想!他只是不喜歡而已,心理上全完半點責怪薩沙的意思,只是對她的守口如瓶感到憤懣,也對她能獲得軍人階層的鼎力支持感到些許好奇。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薩沙歡天喜地的捧住哥哥的面孔吻了一吻:“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奧斯卡正色以對,他極力抹去視线中的溫情:“薩沙伊,我是說真的!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安魯主母愣了半晌,她瞪著男人沒再說話,稍後便專心於綁發辮的活計。

  不過片刻之後她又不耐煩地丟開了丈夫的發梢,她已經忍耐很久了!有些事情總得挑明!“奧斯卡!我最親愛的奧斯卡!什麼樣的人是敵人、什麼樣的東西是障礙……這些問題你比我更清楚,我自認為做了該做的一切!而且方法也是我所認為的最正確的方法,我不會希求你的理解,但我得提醒你,過了今天,等你回到首都的時候!那里是一番新的天地!”“謝謝你的提醒……”奧斯卡指了指自己的側腦:“我會謹記……”“你怎麼還是這副見鬼的鬼樣子?”薩沙伊跳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知道她的哥哥為什麼會在達成夙願的時候擺出一臉事不關己的面相!她討厭這樣,她想要獎品,可得到卻是一記掌捆,而且力道大得賽過勾拳!“你看你!你就不能換個話題?”奧斯卡由浴缸中站起,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需要的效果就是能讓薩沙伊徹徹底底地明白——只有一個人能為泰坦帝國的命運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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