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霜冷長河 第七章 高階考核

　　他大叫一聲，道：“郝色！”

　　那人嚇得一轉身，果然是郝色，只見他褐黃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道：“臭小子？”

　　凌亂秋落下身來，卻意外發現郝色正在刨土挖坑，他不由得調侃道：“你在干什麼？殺人埋屍？”

　　郝色嚇得臉色一變，道：“別亂說話，我是在找東西！”

　　凌亂秋看到郝色，心中前所未有的輕松，賊笑道：“什麼東西？”

　　郝色瞪了瞪他，道：“關你什麼事情！對了，你這段時間跑到哪里去了？”

　　凌亂秋撇嘴道：“我出去旅游了，你的情人師父好了沒？”

　　郝色順口道：“已經好了……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看來當年讓你跟著我，沒跟錯，哇哈哈！”

　　聽到這句話，凌亂秋頓時想起當時初入修真界，的確是跟著郝色這個猥瑣男好一段時間，心中頓生恍若隔世的感覺，不由得道：“這倒是，沒想到你這麼猥瑣，居然還被那麼一個美人師父看上了……”

　　郝色似是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凌亂秋的話，臉色一緊，連聲呸道：“不要亂說話，我跟夢……夢驚雪沒什麼瓜葛。”

　　凌亂秋知道其中肯定有些內幕，也懶得繼續跟他在這事上閒扯了，道：“大家都還好吧？”

　　郝色點頭道：“都不錯，住在萍海天，夜家的邊上，都很照顧我們，冰叔那邊正在培養高級別的醫師，為了即將到來的戰斗准備。”

　　凌亂秋道：“那就好，我現在上去找人。”

　　郝色知道他現在身負重任，道：“你去吧，記得有空去一下夜家，他們這段時間來我們這找過你好幾次了，可能想跟你談談。”

　　凌亂秋心中暗忖：在高階實力銳減的情況下，夜家手上掌握的力量的確不可小覷，塔不拉山的夜家，是光明階歷史上實力最深厚的家族了。當下道：“知道是什麼事情麼？”

　　郝色搖頭道：“這哪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夜家最厲害的那個老太太出關了，可能是她想見你，這個老太太可不是普通的厲害，你自己小心吧。”

　　凌亂秋愕然片刻，知道再問郝色也說不出什麼了，辭別了郝色便朝上面飛去，經過萍海天本來想去一下夜家，但想想還是先去見謬慕識比較好，於是直接從高階墓地直上迷蝶天，然後再從迷蝶天輕車熟路地到了崇明天。

　　依舊是一片空白的世界，但是在凌亂秋的腦中，卻自然出現一幅地圖，所以只要沿著地圖，很快便可以到了謬慕識所在的那片欲望之林。

　　這次還沒進去，便聽到謬慕識的聲音道：“你來了？”

　　凌亂秋只覺得四周景色驟變，他人已經來到了那一片欲望之林的中間，也是他以前見到謬慕識的地方。

　　謬慕識這次沒有坐在那邊釣魚，而是一臉凝重地站在屋子門口，眸中有著少有的嚴肅神色，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凌亂秋知道即便以謬慕識之能，冥妖界那邊也屬於他無法探知的區域，當下將自己在冥妖界的遭遇簡單地講了一遍。

　　謬慕識沉默片刻，道：“泓天來是否說他如何去阻止？”H://W.

　　凌亂秋搖頭道：“沒有，當時他走得很快，我只好盡快回來通知你。”

　　謬慕識沉吟一下，道：“冥界之河的作用，絕不只是截斷兩邊這麼簡單，霜紅千年前便已經出現，這東西對於冥界之河的破壞極大，的確可以毀去冥界之河，但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不用，冥妖界那邊難道沒有人知道為何？”

　　凌亂秋心神一震，暗忖：這倒是，光看日月斬與玄空晴兩人這麼辛苦地在河上搭橋，就可以知道了，如果毀去真的這麼簡單，那他們這些人又何必這麼辛苦，拼了好幾代人的努力，也只是搭了一半都不到。當下不由得道：“那到底是為何？”

　　謬慕識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知道，冥界之河的確截斷了兩邊的空間聯系。

　　“冥界之河有著一股極其奇異的力量，如果放在幾十年前，以你的水平估計也過不去，不過最近這些日子，冥界之河越來越衰老了，它的阻斷作用在減弱。”

　　凌亂秋“啊”了一聲，道：“雲淡藍是否就是被那股力量襲擊了？”

　　謬慕識呆了呆，隨即反應過來，道：“一定是泓天來這個大嘴巴跟你說的吧，不過淡藍有點巧合。”說到這里，微微一嘆，道：“這也是我最近百年來所犯的最大失誤！”

　　凌亂秋有些聽不明白，詫異地看著謬慕識，不知道雲淡藍的死與謬慕識有什麼關系，只聽謬慕識道：“雲淡藍修的是光明聖翼，而且接近完成，但越是這樣，就越是不能去飛越冥界之河。

　　“當時他與泓天來一起飛渡，但是因為他的光明聖翼心法，所以他承受了大部分的壓力，而泓天來卻因此而幸免。”

　　凌亂秋一呆，原來是這樣，那麼謬慕識誆自己過去，難道也是事先考慮到了這些？

　　謬慕識看著他道：“你本身體內有著很強的黑暗心法，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接近冥妖界的心法，所以你飛渡冥界之河問題不大，尤其冥界之河越發年邁，它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凌亂秋一震，想起依依也曾與自己一起飛越，難道她體內也有著類似的心法？

　　心中雖然訝異，但他卻開口問道：“既然冥界之河已經撐不了多久了，那為何還這麼怕它被毀去會帶來的毀滅作用？”

　　謬慕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現在的問題是它主動還是被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這麼激怒了它，它臨死前的反噬可不得了。”

　　凌亂秋忽然感覺到，謬慕識似乎是將冥界之河作為一樣活物來對待的，雖然那河上有著很強的力量，但是畢竟只是一條河而已啊。H://W.

　　謬慕識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道：“冥界之河一旦被毀，冥妖界可能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然後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利用同樣的衝擊對修真界發動總攻……這個感覺就像是破釜沉舟，他們拼著冥妖界全部的生命來攻修真界。”

　　凌亂秋一呆，他還沒有想到這麼嚴重，現在聽著謬慕識這麼一說，這才發現的確如此，尤其他與燕依依回來時，在那邊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冥妖界的生命，那應該就是把所有生命全部聚在一起，然後等待著冥界之河。

　　相反，修真界這邊原本就不算太強的實力，還活生生地分成了三大陣營，而且還有內訌的跡象。兩邊一上一下，這個差距頓時加大。

　　謬慕識深吸一口氣，道：“好了，感謝你帶回的消息，我要去做好最後的決戰准備，目前最好的辦法，是泓天來能夠阻止他們破壞冥界之河了。”

　　凌亂秋一呆，道：“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去幫他吧，人多一點，豈不是更有把握？”

　　謬慕識搖了搖頭道：“泓天來在冥妖界待了這麼多年，這只有他才能去做，雖然把握不大，但即便只是拖延一點時間，也是好的。”

　　凌亂秋看著謬慕識臉上凝重的神色，知道事情的確緊張，想了想，決定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道：“我還有一個問題，那木盒是空的，你是不是故意要我去冥妖界送死的？”

　　這句問話關系重大，如果謬慕識真的是想讓凌亂秋去送死，那麼出發點以及凌亂秋的選擇就很難說了，尤其在目前光明階很困難的情況下。

　　謬慕識早已知道凌亂秋會問這句話，臉上露出微笑，道：“那不是送死，那是考核。”

　　凌亂秋一呆，道：“什麼考核？”

　　謬慕識緩緩道：“或許你已經聽泓天來提過了，這個叫做高階考核，一旦通過，就說明已經正式成為高階了。”

　　凌亂秋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覺，道：“我這麼死去活來一趟，就是換來這麼一句話？”

　　謬慕識淡笑道：“修真界的考核十分嚴格，即便有水平也還強調機遇，這麼多修真者擠破頭都難以進入。但對於你來說，你等於在救自己的命，我只是給了你機會，而你則順利地把握住了機會。”

　　凌亂秋心中突然想起以前在人間界時，曾遇到過的二階考核，的確是一個非常麻煩的過程，但是即便這樣，也不能讓他單槍匹馬衝進去送死吧？

　　謬慕識忽然道：“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凌亂秋沒好氣地道：“有話就說。”

　　謬慕識道：“你在之前就應該已經打開盒子看過了，怎麼還會堅持要去？”

　　凌亂秋“呃”了一聲，摸了摸鼻子，道：“理由其實很簡單，我想試試看那幾個家伙的實力，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去了冥妖界的最高峰，不過由此也看到了冥妖界的實力，也算沒白跑了。”

　　謬慕識哈哈大笑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很好，我去一趟五峰天，你也最好盡快下去。”

　　凌亂秋愕然，謬慕識這時候跑到五峰天去做什麼？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去，難道那邊還隱藏著什麼高手？

　　當初和雍憐思兩個人進入五峰天，曾經遇到過很多奇怪的事情，也沒看見什麼高手。

　　他正要問，謬慕識已經消失在了這里。

　　凌亂秋無奈之下，只好也跟著出去了。

　　他一路飛掠而出，這個修真界最高天，此時在他眼里也平常無奇，只是不知道這里到底有多大，還有上次曾看到的那些奇怪兵刃，以及上次還被關在這里的那個胡天，他跟菩節似乎是一批，跟冷硯秋等人有些矛盾，所以被關在了這里。

　　只是奇怪的是，下界之中似乎根本沒有聽說過他們，看來這個修真界實在是太大了，各種能人異士都存在著。

　　在感慨之中，他從崇明天出來了，來到迷蝶天，看著熟悉的道路，想著以前芝若言在時的感覺，泓天來到底與芝若言有什麼仇？難道真的如泓天來所說，這只是高階考核而已，死了就死了？

　　忽然一個驚喜的聲音喚道：“凌亂秋！你真的在啊！”

　　凌亂秋訝異地看去，只見紫魅一身緊身白衣勁裝，正站在不遠處的殿前。

　　她還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確認是凌亂秋後，便飛快地跑了過來，凌亂秋還以為她跟素柔一起去了自由天，沒想到會在這里。

　　紫魅衝過來叫道：“剛才夜家有人來找你，說你進高階區了，要我看見你的話，讓你立刻去一趟塔不拉山。”

　　凌亂秋一怔，想起之前郝色也曾提過，不由得道：“他們這麼急著找我做什麼？”

　　紫魅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最好還是去一下吧，現在高階區這邊，夜家也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不能隨便得罪。”

　　凌亂秋點了點頭，知道就算紫魅不提醒他也會去的。兩人又聊了一下這里的狀況，這才知道迷蝶天現在已經正式交給了胡佛，紫魅也留在這里繼續修行。

　　他向紫魅告辭，來到萍海天，剛一進入，頓時便有幾個人喜形於色地衝了過來，其中一人道：“我們是塔不拉山的仆人，專門在此恭候凌先生。”

　　凌亂秋一點頭，跟著兩人朝塔不拉山走去。

　　萍海天是家族居住的地方，各大家族都在這里，兩座大城也是高階區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而上次在萍海天，也正是由於夜家領導組織起了萍海天的抵抗，使得這里成為了唯一幸免的地方。

　　而以泓天來的強勢，也沒敢進入萍海天肆意妄為，這從側面上也可以看出萍海天的特殊之處，看出夜家的厲害之處。

　　塔不拉山，凌亂秋並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他從高階墓地拿到明王根本咒時，身後是浮素與鹿宗盛的追殺，他如喪家之犬般地逃到了這里來；那次是碰巧，而這次則是真正的邀請了。

　　夜家是修真界里有數百年歷史的久遠家族，氣勢與威嚴自然不是普通家族所能比的，更不是他那個玩過家家的猥瑣男家族可以相提並論的。

　　所以他剛一到山腳，兩邊便是一聲悶響，空中炸開了一個禮花，接著一身勁裝的大漢，便恭敬地將凌亂秋迎上山去。

　　而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道：“凌先生別來無恙。”

　　凌亂秋一抬頭，竟然是夜龍迎。

　　上次他悄悄潛入塔不拉山，就曾無意中撞到夜龍迎對伊晴可若有若無的情愫，夜龍迎似乎也是夜空斬之下，夜家青年一代的第一人了，比那個屢次與凌亂秋對打的夜龍前要厲害得多。

　　凌亂秋也客氣地笑道：“夜兄好，不知道夜家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好像找得很急。”

　　夜龍迎揮了揮手，剛才准備迎過來接凌亂秋的人全部離開了。

　　他笑著對凌亂秋道：“是的，其實不是家父在找，而是祖母對凌先生很感興趣，所以很想見一面。但是凌先生最近好像沒怎麼出現，所以找得我們好辛苦。”

　　說著，便帶著凌亂秋往山上掠去。

　　凌亂秋與他並肩而行，“哦”了一聲，道：“我去了一趟冥妖界，所以最近很少出現在這邊。”

　　夜龍迎身形劇震，停了下來，扭頭叫道：“你剛從冥妖界回來？”

　　凌亂秋早已料到他的反應，點了點頭道：“對！”

　　夜龍迎用怪異的眼神看了看他，道：“那好，我們過去吧，老奶奶應該會問你的。”

　　凌亂秋點了點頭，道：“我也有話要說，這樣見了最好。”

　　說著，兩人便朝山上的家族走去。

　　途中經過了凌亂秋當初潛入的小屋，但並未停留便往上去了，連排的建築群，鱗次櫛比，環境也十分幽雅。

　　凌亂秋並沒有什麼心情多看，跟著夜龍迎來到大廳，顯然所有人都已經收到了消息，兩排坐著至少十人，中間坐著的，則是夜空斬以及另外一個中年人。

　　夜空斬見凌亂秋走了進來，趕忙起身，沒有介紹其他人，只是將他旁邊那個中年人介紹道：“這是我二弟夜空山。”

　　夜空山與夜空斬眉眼之間十分相像，含笑點了點頭，道：“久聞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凌亂秋也懶得客氣了，隨便打了一個招呼後，道：“聽說有急事找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夜空斬擺擺手道：“來，你跟我們來，家母要見你。”

　　凌亂秋跟著他們進去，大廳後面是一個別致的庭院，跨過三進後，來到了一間大堂。

　　夜空斬道：“二弟，你去請示母親。”

　　夜空山點點頭，從側門走了進去，而夜空斬則轉首對凌亂秋道：“剛才龍迎跟我說，你去過冥妖界了？”

　　凌亂秋一呆，剛才明明沒看見夜龍迎同人說話，沒想到消息居然也傳過來了，看來夜家本身自有一套傳遞資訊的方法，點了點頭，道：“是的。”

　　夜空斬面上難掩驚色，道：“我還以為你是在誆龍迎，你是怎麼去那邊的？”

　　凌亂秋訝異道：“空間穿越過去很容易啊。”

　　夜空斬不可思議地道：“這個應該有能力限制的吧，雲大哥都……”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

　　凌亂秋知道他說的是雲淡藍，突然又想起了雲淡藍修的是光明聖翼，夜家應該知道，不由得道：“你是說雲淡藍？唔，我跟他不同。”

　　夜空斬駭然道：“你現在比他還……”

　　話還沒說完，里面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空斬，還不快把貴客請進來。”

　　夜空斬身軀一顫，忙束手低眉道：“是。”接著，恭敬地將凌亂秋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