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丘城塞。

　　人類、精靈、亡靈、獸人、魔鬼、天使、地下墮落各個種族．聚在這里爆發噩夢般的大戰。

　　由於金和紗蘿他們故意的隱瞞．萬里之遙的雷毫不知情．他以為數千精靈和數萬亡靈、數萬魔鬼盟友正協助金防御著福波斯特里安的私軍。事實上．這里不但來了十數萬的獸人，還有數萬的地下墮落種族和數萬由天使指揮的人類聯軍。

　　敵人每天都潮水般洶涌而來，一波波地撲到骷髏骨牆上。

　　戰死的屍體．讓亡靈重新變成僵屍或者骷髏．但遠遠也不夠敵人援軍的速度。

　　在這種超大型的戰斗之中．完全沒有戰術可言。整個高丘城塞．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絞肉機．無數的軀體，無數的生命．在這下面消逝。如果高丘城塞來的是十萬人類援軍．而不是魔鬼和亡靈．那麼高丘城塞早就吃空，更可能早就被攻破。

　　十萬張嘴巴的吃喝．不是一個小小的高丘城塞能夠支撐的。

　　但非常幸運的是，金和紗蘿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亡靈完全不需要進食，只是受傷時需要吃一些血肉來恢復，或者夜晚吸收黑暗的能量。高丘城塞從來不曾為亡靈付出過一顆糧食．就連吸血鬼們．也只是在戰場上飲食鮮血。

　　魔鬼需要進食，但是它們也不向高丘城塞伸手．在打掃戰場時開懷大嚼是它們的習慣。

　　精靈們對於與魔鬼和亡靈一起作戰心有抗拒．但在戰場之上，不由他們考慮太多。而且精靈大多是負責天空的協防或者遠程的攻擊，對白天的魔鬼和夜晚的亡靈一波波地向敵人反攻．也覺得這些魔鬼和亡靈盟友第一次變成可愛起來。

　　沒有背叛．沒有邪惡，沒有條件。

　　只是無私的援助，只會絕對地聽從命令，只有奮不畏死的勇敢作戰。

　　亡靈和魔鬼．遠比普通的生命部隊尤其是人類更加服從．一聲令下就會毫無畏懼地衝鋒，一聲令下就會不問所以地撤退。但在各種生命部隊中．那怕是最聽話最服從命令的獸人．一旦戰事失利，也不可能保持原來的士氣繼續戰斗，只有亡靈和魔鬼，那麼在最惡劣的情況之下，也前仆後繼。

　　“敵人的援軍越來越多了．人類聯軍增長的速度最快．我看很快就會超過獸人。”金精靈羅伊微微嘆道：“紗蘿小姐．金團長還是不願意離開嗎？這里不可能守得住了……”

　　“守不住，我們也不會離開。”紗蘿輕輕搖頭，道：“我們要將這里變成一個泥潭死地．把世間各國各族都陷進來。那怕我們死了．最後的結局，也會是大陸各國和各族無盡的血戰。我們高丘城塞．不過是一個引子。我們高丘城塞流出了第一滴血．那麼隨後世間各國和各族都跟著流出第二滴第三滴．最後形成一個血池．甚至變成一條吞噬人命的血河……”

　　“為什麼要白白犧牲？大家躲起來．等待十年後的神喻不好嗎？”羅伊不解地問道。

　　“羅伊．這不是白白犧牲！”紗蘿看著夜空．久久不語．忽然輕聲道：“一場股利需要很多士兵的衝鋒，雖然明知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自己，但是，如果大家都坐著等待勝利的到來．那是不可能會實現的。我們就像衝鋒在最前面的士兵．股利需要我們衝鋒在前。如果我們不這樣做．那麼也一定得有別人這樣做。沒有流血．那麼是不可能換回勝利之果的！”

　　“那麼你和金團長……為什麼要讓我們離開？難道我們精靈一族不配與榮譽的你們並肩作戰嗎？”羅伊站起來．直視著紗蘿。

　　“我們要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紗蘿拈著遠方的黑暗，柔聲道：“如果只流一滴血就能達成我們的目標，那麼何必要流更多的鮮血？你看遠方那些餓狼一般的家伙，如果用人命把他們喂飽．那麼他們就不會上當了。相反．只要用最少的誘餌，才會讓他們打個頭破血流．達成我們的目的。”

　　“那麼，讓我們多留兩天．那怕是一天也好。”羅伊懇求道。

　　“不。”紗蘿搖搖頭．堅定地道：“等到天亮．在人類與獸人進攻之前．你們必須撤退。我們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毀去傳送門．也要把這里變成亂流空間，防止雷他知道真相用時空道標趕回來救援！”

　　“雷知道你們這樣做，一定會很傷心的……”羅伊靜靜站著．輕嘆道。

　　“那沒有辦法．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性命就讓千年的等待成空。”紗蘿微笑道：“在我們之前．不知有多少前輩做過同樣的事。為了最後的勝利，默默地奉獻出自己的生命。能夠成為推動神喻的一股助力．是我們的榮譽。就算出於私人．我們作為雷的朋友，也不能看著他落入數十位熾天使的陷陷阱里。他還沒有掌握無敵的力量，在成長起來之前，我們這些守護者．有義務把他保護於安全中……我們的離開，會變成他心中悲憤．讓他迸發更大的力量。我和金．已經漸漸明白神喻的奧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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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洞穴。

　　趙雷與明霜公主、聖歌法聖三人沿階而下。

　　少量在暗處的游蕩亡靈，讓明霜公主的魔鐮一一斬碎。在石階下棄有很多小型的洞穴，大多已經崩塌廢棄，一些特殊的地方還有機關，地面上．不時可見灑落在地面上的金幣或者珠寶。

　　從金幣蒙塵和周圍破敗來看，這里好久也沒人踏足其中。

　　上千的亡靈在一個巨大的洞穴中密密麻麻地呆著，地底是巨型的魔法陣．有一股非常詭異的魔力在這個魔法陣中滲出來，讓那些亡靈得到增幅。

　　“這是怎麼回事？”趙雷輕聲問聖歌法聖．面前那些亡靈，竟然見了自己也不攻擊．真是莫明其妙。

　　“看來它們的王想見我們……”明霜公主看見亡靈中間裂開一條通道．輕哼道。

　　洞穴的盡頭．是一條骷髏橋，搭在兩個懸崖之上．下面深不可測。骷髏橋之後是黑石的走廊，彎彎曲曲走了一段．展現趙雷眼前的．是一座極其雄偉的黑暗殿。高大森嚴．沒有普通黑暗殿那樣是骷髏頭骨般的巨殿．恰恰相反，這座黑暗殿更像是人類的城堡．只是整個顏色發黑．而且透出古怪的亡靈魔力。

　　暗黑殿的大門洞開，隱隱透出青森的光芒。

　　之前和趙雷他們對戰過的三名死靈騎士大統領在前廳等候．示意趙雷隨它們而去。

　　殿後還是一個螺旋而下的台階，但與上面不同．這里的每一個台階都覆蓋著冰雪，寒氣迫人。台階周圍是冰天雪地的世界．無數的冰棱如劍般倒刺，森森。

　　眼前一片白茫茫．放眼過去．任何地方都是冰雪。

　　於幾百個台階之下，是一條巨大無比的冰河，隱隱．還能看出冰河兩邊以前河岸的原跡。

　　極遠處，有小山般的冰晶，在看不出是天然還是故意雕刻的冰晶之下．安然地坐著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這名男子看不出年紀，似乎很老，又似乎很年輕，相貌英俊非凡，金發披肩，手持著黃金權杖，頭戴寶冠，神態悠閒自得，仿佛置身之所不是冰天雪地，而是溫暖如春的花園般。

　　“你們來了？歡迎來自人類、半月精靈和黑天使的客人，請坐。”金發男子聲音溫潤如玉，斯文有禮。他隨手一揮，在冰面上，升起三把冰霜做的椅子。

　　明霜公主非常不客氣地一魔鐮砍個粉碎，但是金發男子微微一笑，絲毫也不在意。

　　“你就是亡靈之中的亡靈巫師王？”趙雷驚問道。在他的印象之中，亡靈巫師王應該是一個穿著黑衣的骷髏人，空洞的眼淚里冒著綠幽的磷光，說聲陰聲怪氣，頭戴汙跡斑斑的寶冠，手中持著長長的蛇形法杖或者骷髏形法杜，偶爾身上有老鼠、蟑螂或者蛇在身上爬來爬去．一副惡心得讓人受不了的模樣．誰不知倒像個神殿里裝腔作勢的大神官。

　　“准確來說．我是亡靈帝君。”金發男子微笑道：“你們可以叫我聖桑．這是我在人類神殿取的教名。”

　　“你還有教名？”趙雷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他很難想像這位亡靈帝君被大神官用聖水在額頭寫教名時的情形，是冒黑煙？還是白煙？

　　是慘叫？還是顫抖？

　　是痛苦地呻吟？還是哈哈大笑…

　　“我加入教會五百多年了．曾經擔任過一百多年的紅衣大主教。但是因為一直沒有機會升職為教皇．最後便辭去紅衣大主教的位子．轉為‘終身榮譽聖徒’專門養老，好久也不管世事了。”金發男子聖桑的話，直讓趙雷暴汗，一個曾做過百年紅衣大主教和“終身榮譽聖徒”的亡靈．簡直是天下間最不可思議的笑話。

　　“很久以前．曾經看過聖桑紅衣大主教的畫像。”聖歌法聖淡淡然．道：“沒有人能夠在變成亡靈時候還能夠擔任神職，那怕是巫妖之皇梅菲菡斯，或者吸血帝皇該隱。如果你真是聖桑．那麼必然是生前的紅衣大主教！”

　　“原來是嚇唬人！”趙雷差點沒有朝金發男子聖桑比個中指。

　　“這位黑天使客人似乎有話想說？有什麼願意，盡管說來聽聽！”金發男子聖桑示意明霜公主，非常有風度。

　　“馬上滾出這里，否則死！”明霜公主就像吃了火藥一樣．脾氣比地火矮人還要暴躁。

　　“你們三個的實力雖然不錯．可是卻還不是我的對手。”金發男子聖桑微笑道：“比起你們，我這個亡靈帝君要高上不少階。所以．你們最少要有五人以上．齊心合力之下．才會是我的威脅。”

　　“對付一個只能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彈的亡靈帝君，我們三人綽綽有余！”明霜公主哼道：“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打敗我們三人，那麼還要玩那麼多花樣嗎？不要說我們來到你的面前．就是在上面的廢棄之城里．你的十萬亡靈大軍統統被我們消滅，你要能夠行動，還會讓我們任意攻擊和隨手斬殺嗎？”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原來是這樣啊！”趙雷恍然大悟道。

　　“雖然我坐在椅子上不能動．但是你們也不可能輕易贏得了我的。”金發男子聖桑示意趙雷暫時不要攻擊．溫聲道：“無用的戰斗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也許我們可以談談。”

　　“談什麼？”趙雷奇怪了．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談的？

　　“你們為了摩拉丁的神器而來吧？”金發男子聖桑微笑道：“摩拉丁的神器在我手中．我可以把它交給你們。”

　　“等等，你為什麼要把摩拉丁神器交給我們？”趙雷不明白了，奇問道：“世人都為摩拉丁神器拼命．你為什麼會把它輕易交出來？你有什麼條件？”

　　“沒有條件，我只希望，如果把摩拉丁神器交給你們之後，你們能離去．不告訴任何一位世人，讓我一個人靜靜地在這個冰天雪地里呆著。因為我耍在這里陪伴我的愛妻．我的艾潔西瑪麗……”金發男子聖桑在說到最後時，臉上變得溫柔和情意綿綿，目中隱有淚光，似乎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在他的心底埋藏。

　　………………

　　“不管是亡靈，還是紅衣大主教……聖桑先生．你能夠娶妻嗎？”趙雷驚訝無比地問道。

　　“的確，紅衣大主教是不能娶妻的。”金發男子聖桑輕輕嘆息道：“作為一個虔誠的神職人員，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可是，難保他的心不會因為美麗的少女而顫抖．難保他的呼吸不會因為美麗的少女而窒息。在看見愛妻艾潔西瑪麗時．我虔誠伺奉神明的心．第一次動搖了。為了她，我寧願拋棄一切，由受人尊敬的紅衣大主教，變成普普通通的平民．只為了能夠與她結合，我放棄了成為教皇的升遷。”

　　“原來是這樣啊！”趙雷又問道：“聖桑先生．你的妻子呢？”

　　“她，就沉眠在我的座下。”金發的聖桑眼中有一顆眼淚滑落下來．濺在冰面．形成一顆冰淚，粉碎。

　　“因為你的愛妻沉眠在這里．所以你才不願意離座．不願意離開這里．對嗎？”趙雷感嘆道：“聖桑先生．你真是一個痴情的男子！世間的男子應該以你為榜樣。”

　　“如果我的艾潔西瑪麗能夠蘇醒過來，那麼我願意拋放一切．什麼亡靈帝君的能力，什麼永恒的生命，我統統不要！”金發的聖桑語言頗帶痛苦地嘆息道：“我的愛妻死了，為了讓她復蘇，我甘願由紅衣大主教．變成一個不死的亡靈．只為等她在永眠中有可能蘇醒過來的一天。不論千年．萬年，我都會一直的等下去……”

　　“你為什麼不讓天使復活你的愛妻呢？”趙雷忽然又問道：“六翼以上的天使．復活一個人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的愛妻，正是他們所殺的，還把靈魂囚禁在此，否則我又怎麼可能會由一個紅衣大主教變成生前最仇視的亡靈呢！”金發的聖桑輕輕地搖頭嘆息．道：“他們為了讓我成為世間的教皇．為了分開我與艾潔西瑪麗．殘忍地殺了她。可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我愛妻死的一刹，我的心完全死了，世間既榮譽又偉大的教皇，對我來說，還不如她的一個微笑……”

　　“聖桑先生，我們能幫你什麼嗎？”趙雷同特地問道。

　　“謝謝。”金發的聖桑搖頭道：“讓我靜靜地陪著她就可以了．世間沒有人能夠幫我！年輕的你，一定要珍惜你的愛情．珍惜你的心上人．千萬不要像我一樣．等到失去，才作無盡的追思……”

　　“很抱歉冒昧地打擾了你，但願你的妻子早日蘇醒過來。”趙雷點點頭．又致歉並祝願道。

　　“我已經好久不曾與人交談過了，看見你們很高興。”金發的聖桑聽見趙雷的祝福．頗是歡喜地道：“艾潔西瑪麗一定也很喜歡你們的到來．謝謝！看見年輕的你，就像看見以前的我，我也真心祝福你，年輕人。”

　　“故事聽完了．摩拉丁的神器呢？”明霜公主似乎並不因為這痴情的聖桑而感動，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