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五一九章血染的夕陽映紅了晚霞,那爭食的烏鴉在晚霞之下聒噪,把暮色點綴地淒涼無比!人族,埃爾德跟亞拉兩個國家最終站到了決戰場上。
戰爭是絕情的,優勝劣汰的法則在這里被發揮得淋漓盡致,所有技差一籌的所有體力不濟的士兵統統被無情的戰爭推入了死亡的火坑!屍體實在太多,精疲力竭的士兵帶著殘軀再也沒有精力去清理戰場,他們只能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各自的營帳,准備迎接明天更加殘酷的戰爭。
可是,明日復明日,何時才是個盡頭呢?“明天,明天我們就動手!”覺非緊皺著眉頭,環視了一周,場內所坐的全都是美斯大將級人物,“按照目前的形勢看,埃爾德跟亞拉雙方的人馬都折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半天的時間我也絕對有把握能將他們通通制服!”“或許,我們該再等待時機?”謀戰同樣緊皺著眉頭,他遲疑地說,“所謂的戰爭精髓,便是‘以亟傷敵為上’——兩國都不曾察覺到我們的計劃,我們大可以再等些時日再行動,那個時候再動手的話事情會方便簡單許多。”
此話一出,眾大將紛紛點頭同意,在他們看來以最少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最成功的戰役。
“可是戰爭的主體是人,它不是貨物更不是食物!”覺非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痛惜地說,“僅僅只是過了十天,他們死傷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四十萬!那是四十萬鮮活的生命啊,在四十萬陣亡的士兵背後你們知不知道還有四十萬個家庭的苦苦等候?!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無論如何,我要結束這一切!”這些話他說得一氣呵成,那氣憤、悲憤的感情彌漫了整個軍帳,聽得那些大將心驚肉跳!謀戰嘆了一口氣,心道這樣的覺非太感情用事了,但他轉過念頭一想又覺得這是好事——如果他是沒有人情味的野心家,他謀戰是否又會心甘情願地跟隨他呢?“明天行動,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謀戰站了起來,見沒有異議於是便率先跪倒在覺非的面前,“謹遵主帥大人命!”他一說,所有的大將都跪了下來,跟著說道:“謹遵主帥大人命!”覺非點了點頭出去了,今晚,他還有事情要做。
埃爾德陣營,木里可煩躁地在中軍帳內來回走動,而她的兒子含笑王子也在旁邊坐著,雙眼熬得通紅。
“母後,我們不如就此收手就此撤兵吧?”他近乎哀求地說著。
“撤兵撤兵,你除了會說撤兵外還會說什麼?!”木里可憤怒地閃到了他的面前,咬牙切齒地大吼道,“你認為現在我收手還來得及嗎?!別說美斯部隊會趁火打劫了,就連那亞拉也會在我們屁股後頭反咬我們一口!”含笑訥訥不語,他的心里充滿了悔恨,他恨當初為什麼沒能阻止住他的母後出兵,如果當時將她勸阻了,那現在就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了。
帳外,士兵通報:“啟稟陛下,美斯主帥覺非夜求見!”“他來做什麼?!”木里可對覺非的“不作為”本就很氣惱了,她想不出來在這個時候覺非找自己能做什麼,難道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嗎,“我正想找他呢,他竟然自己來了,好,讓他進來吧!”覺非微笑著走了進來,身後並未帶半個隨從或者侍衛。
“好像,皇後陛下並不怎麼歡迎在下嘛。”
他呵呵笑著說。
“你讓我怎麼歡迎你呢?”木里可冷冷一笑,“說好了要里應外合的,但現在呢,現在是我埃爾德軍在力抗著亞拉軍,你當初的誠意上哪里去了?!出爾反爾的人難道還我假裝笑臉來歡迎你麼?!”如果不是覺非的“不作為”,那現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是埃爾德凱旋而歸的時候了,就是因為覺非的“缺席”才使得埃爾德被卷入了這看似十拿九穩的決戰之中,讓他們身不由己,進入許戰不許退的絕境!所以她說得很不客氣,或者說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她去客氣的。
“這個……”覺非有些尷尬地笑笑,“有些東西並不是能以我的意志為轉移的。
我今天來找你並不是為了這件事,所以我們先避過它吧。”
“不是為了這件事,難道你是來替亞拉那老匹夫勸降來的麼?!”木里可哈哈大笑,堆積在臉上的肥肉因為大笑而一抖一抖著,“我跟你說,想讓我埃爾德投降,門都沒有!我倒是想讓你帶一句話給那個老匹夫,告訴他這戰爭遠還沒有結束,究竟誰勝誰負現在還是個未知數!”其實木里可的話是不確切的,打到最後勝利的只會是他們埃爾德,但他們卻得為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或者說戰到最後他們埃爾德也就沒有多少可用的兵了。
“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覺非淡淡地說,“很快,很快戰爭就要結束了……”木里可一驚,瞪大了小眼問道:“你是想說你們美斯要黑吃黑麼?”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麼說豈不是把自己歸屬到“黑”的類型了?“戰爭,戰爭也分黑白嗎?”覺非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他有些感慨地說,“埃爾德侵略亞拉算黑還是算白,說它白,可它是非正義的;要說它黑,又有誰敢說在利益面前它是黑的?!當然,我來這里也不是想跟你討論這些,我僅僅只是想知道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僅此而已。”
木里可的笑聲更大了,但笑聲之中所夾雜的分明就是恐慌:“你這算是什麼意思,是在給一個將死之人去完成未了的心願麼?你真以為我木里可會怕了你麼,只要獸人的援軍一到,別說是你覺非夜,哪怕是整個美斯跟亞拉加起來我也可以輕松地將他們擺平!”“獸人援軍?呵,似乎獸人那邊現在是自顧不暇,你的靠山獸王甚至都已經失蹤很久了,哪來的獸人援軍給你?!”覺非的語氣依舊淡然,仿佛像是在跟多年未見的老友交談一般。
木里可蔫了,腿如鉛住再也站立不住,癱坐在了椅子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含笑慌忙給她倒了一杯水,服侍她喝下之後他氣憤抬起了頭,目光發出冷冷的光芒直盯著覺非。
“我母後說的都是真的麼,你真的要率美斯之兵來踏平我埃爾德國土麼?!”他是痛苦的,因為這些日子來他一直所堅持的“非戰信念”都來自於覺非,從一定的角度講,覺非是他的信仰所在。
現在,那被自己當作信仰的人卻做了他從前痛絕的事,他接受不了。
“或許,這是真的。”
覺非嘆了一口氣,咬著嘴唇想要組織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含笑卻不再給他開口解釋的機會,他掄起身邊的椅子就向他砸了過來,然後更是高聲吟唱起了魔法咒語——在這個時候,只有殺了覺非才能解去他心中的仇恨心中的絕望!覺非苦澀地搖了搖頭,雙手畫圓抽光了他周圍的魔法元素:“你聽我說,事情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真的不是那樣!”因為感受不到魔法元素,含笑頹然地放棄了,但他卻猛地朝覺非撲了上去,嘴里大罵道:“你這個騙子,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騙了我這麼久,騙得我一次次傷害我的母後,早知道你的話全都是謊言當初我就不該幫你,我該幫著我的母後踏平亞拉踏平你美斯!”情急之下,覺非一個巴掌朝他甩了過去,將他重重地摔在了一邊。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想吞並你們埃爾德麼?!”他大聲吼道,“我所做的全都是為了整個人族你明白嗎?難道你以為就靠著你們埃爾德這點實力就能擋得住獸人的再次入侵就能擺脫得了神族的擺布?!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他盡情發泄著,身上的氣息狂涌而出,刹那間就將整個中軍帳炸得粉碎!埃爾德軍營幾乎沸騰了,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朝這邊趕了過來,但卻在覺非身邊圍成一個圈後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在害怕,能以一聲巨吼就毀去加注過防御魔法的中軍帳的人有資格讓他們害怕!覺非伸著右手食指朝著虛空點著,他深深嘆過一口氣後走到了含笑的面前:“我所希望的是人族的長治久安,我不想再看到還有那麼多無辜的士兵因為執政者的一己私欲而失去性命,你明白嗎?我曾經對你說過,我熱愛和平。
是的,我確實愛好和平,這一點我從來都不曾騙過你。
但是,我現在知道了,和平是要以鮮血去換取的,只有破了舊才能立新——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以一戰之功去替代永無休止的紛爭,我寧願以千萬人的性命去換取日後真正的和平!這些,你能理解麼?你如果理解了這些還能說我在騙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