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離刀鋒六十五號村莊有三四十里的距離了,此時斷雲的前後周圍,都是灰黃的沙土和時強時弱、不斷轉改方向的風沙。
斷雲心里開始有了一種危險的感覺,每個刀子都具有的或強或弱的直覺。零散遇到的,開始多是結氣成丹了的刀客,前面不遠處刀客們手中的碎玉刀下迸發出來的絢麗刀氣,施展出來的華麗刀式,即使時重重風沙也難以完全掩蓋,那各自領悟出來的絕招,果然威力驚人,讓斷雲心里充滿了期待。
目光穿透二十米風沙阻擋,依然清楚地看清范圍一切,這是目前斷雲風沙中的有效視野距離。
前面正好出現一名身形在風沙中翻騰的刀客,那刀客同時對上了兩只血色皮毛體型巨大的沙河猛獸之一“狂風血虎”,一人兩虎的十米范圍,約有六七股粗大飛旋的高大黃沙柱在不急不徐地轉動移行,氣勢驚人。
一身鮮紅皮毛的狂風血虎擅長控御風沙,施展出目前斷雲難以理解的狂風術法,那六七根高速旋轉的黃沙柱就是那兩只血虎搞弄出來的,要是被黃沙柱飛旋之力襲中,一般的刀手肯定是傷亡慘重。這黃沙旋柱也只是血虎會使用的一種狂風術法而已,它們類似的術法還有幾種。
不比沙河骷髏狼的一身骨架,血虎可是有血有肉的猛獸,身軀威猛,雙眼血光四射有如銅鈴,鋒利森寒的大嘴,粗壯有力、趾爪如鐵構的四肢。它們利用自己在風沙可以自由穿行的優勢,出沒於沙河襲擊一切“獵物”,很是狂暴血腥。
兩只血虎雖然可以干倒六七個實力不怎麼樣的刀手,卻沒有辦法奈何那個閃騰如電的刀客。那刀客步法精准,身上綠光微冒,一身雄厚刀魂丹氣灌充之下,白天風沙的阻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在血虎的撲擊和七根黃沙風柱的攻擊下,保持著鎮定自如的心境,竟是沒有給血虎怎麼擊中,相反他手中的碎玉刀不時蓬散出一團團綠色刀芒,在血虎們威猛的身軀上留下觸目驚心的創傷。
血虎不時怒嘯痛聲咆哮,搖動振尾,利爪更是帶起蓬蓬粉細黃沙,一身血紅水浪一般抖散,咆哮聲漸漸無力。看得出,它們身上神秘力量也是有限,卻是再不出狂風術法了。
那實力不錯的刀客此時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一聲勁喝下,手中碎玉刀突然綠色光芒大盛,一道放大加長數倍的綠色巨刀憑空斬下,竟是將兩個流血流得沒有什麼氣力的血虎一舉分成兩截,四段殘軀抽搐一陣再也沒有動靜了。
刀客看也沒看路過的斷雲,自顧自地蹲下身子,手中碎玉刀飛快轉動,在血虎身軀上滑行,幾下工夫竟是將血虎剝了個干淨,場面有些血腥。刀客剝完虎皮,將暗紅皮毛卷成一團,拋丟入一堆血虎毛皮中,看得出他今天收獲不小。
刀客欣慰地吐了一口氣,這才把鋒利如刀的目光投向十幾米外的斷雲。粗麻衣裳,生銅刀,刀手?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大哥好刀法,兩只血虎就這樣被你殺死了!”斷雲由衷地贊嘆道,他打算斜穿而過,保持安全的距離。
那刀客在斷雲身上細細觀察了下,對斷雲的有意隔遠卻是有點贊賞,“小子,看來你是剛結氣成丹,要往郡府演武廳去吧?”
斷雲心里微驚,暗自納悶:怎麼這刀客和風大哥清盈姑娘一樣,這麼輕易就將我的實力深淺摸了個底呢,這太讓我不安了!
他口中語氣卻是依然鎮定,“大哥好眼力。打擾了,我這就走!”
斷雲急著離去,呆在一個實力在自己之上的陌生人旁邊讓他感到很不安全,人心難測。他急步踏行於黃沙之上,自那刀客右側斜斜而過,左手將刀柄握得緊緊的。
那刀客臉上微微露出一些感慨的神色,卻也是沒有攔阻斷雲去依靠強勢索要一些食物淨水之類的,他望著斷雲的背影,突地高聲說道,“小子,去往郡府的路上並不簡單,一直保持著你現在的警覺吧!不要隨意相信別人,否則你會很慘!”
斷雲急步疾行,背後刀客的提醒還是聽入了耳里。他心里微微一沉,那刀客的語氣中,莫非提示我不要相信這一路上遇上的刀子們?難道很多邪途人出沒麼?
正思量間,風沙中一道勁風射來,斷雲耳朵一動,腳下用力馬上滑行離開原地,剛站立的地方“蓬”地一聲悶響,那黃沙地上深深地下陷成一個凹陷的沙坑。
一聲虎嘯如雷,一頭赤紅如血的大家伙自風沙中張開血盆大嘴,氣勢洶洶地凌空撲來,剛才那一記風刃就是自它口中發出來的,又是一只狂風血虎!
第一次親身面對這樣的沙河猛獸,斷雲突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心跳自然而然加快幾分。左手一揮,亮煌煌的生銅刀脫鞘而出,錯步偏移,往血虎身上斬去。
嗡地一聲,就在生銅刀快要切入血虎身上時,生銅刀前面突然升騰起一股渦旋黃沙柱。斷雲身軀頓時有些不穩,偏偏就在這時,那血虎粗壯如鐵鞭的血尾啪地大力打來,突兀之下斷雲急忙閃躲,胸膛一道火燒火燎的痛楚驀地蔓延開來,胸膛一條自自左到右的驚怖血痕橫現而出,那粗麻上衣也被絞碎得不像樣子。
“嗷~~~”那血虎穩穩著地,斑紋虎頭傲然輕搖,四爪抓帶起蓬蓬黃沙,血色銅鈴光芒四射,充滿著不屑和嘲弄。本虎行走荒漠多年,面前這裝扮惡劣的小樣看來實力可憐得很,正好做我今日的口中美餐。
“媽的,一頭畜生也這麼囂張,我讓你狂我讓你傲!”
斷雲不顧傷痛,血虎眼中生動的嘲諷卻時深深地激發起了他的憤怒和殺氣,當下暴喝一聲,雙腿急速移動下灑出一片眼花的腿影,生銅刀在手臂的極快振抖下嗡嗡輕響,血魂丹氣勁灌注之下,身上竟然是微微有紅光一現,還好周圍似乎沒有別的刀客。
溜溜地兩道風刃自狂猛的血虎大口中飛出,風沙之力影響不了它的飛行,劃出兩條凌厲的弧线。斷雲眼睛急縮,身體突地再次加速幾分,讓那自大血虎驚訝地在風刃交錯之前衝了前去,風刃只是再次劃破衣裳,在他身上留下兩道淺淺的血痕,血珠細碎濺飛。
血虎一時沒有料到這個突然的變化,本來它以為兩道風刃可以輕易將悍然撲來的敵人擊倒,卻沒有想到那貌似弱弱的人類突然潛力爆發,速度之快讓它估算失誤。慌亂下血虎呲牙抖擻身子,後腿立地,一雙鋒利前爪在風中揚起,准備將敵人單瘦的身條撕裂成碎片。
血魂丹爆發出一股熱力,激得斷雲血氣翻騰,關鍵時刻他橫向倒地側滾,硬是在血虎一雙前爪下側偏閃開,翻滾間,生銅刀刀光間蓬濺起兩團血花。血虎一聲痛裂之極的怒吼有如雷炸,一對後腿竟然被血魂氣勁灌充的生銅刀切割而斷,龐大的血紅身軀再也站立不穩,轟然聲中倒地,震起粉碎黃沙無數。
趁你病要你命!斷雲自然知道現在是下手的最佳時刻,生銅刀霍霍作響,亂刀之下,鮮紅怒放,剛受重創的血虎還沒有自痛楚中清醒過來,就被潮水一般涌來的更大更多的痛楚給淹沒掉了。
斷雲拄刀急喘,血泊中的血虎那雙血眼朝斷雲極度不甘地看了一下,緩緩合上,抖動的身軀終於靜寂,塵歸塵土歸土罷。
啊!突然有一道血光自死去的血虎身上跳閃而出,似乎受到了斷雲身體血魂氣勁的吸引,從斷雲頭頂處直灌而入,血光流入體內,直接和氣海處的血魂丹融合在一起,那紅彤彤的血魂丹竟是微微地亮了半分。斷雲頓時驚喜出聲,這種奇異的感覺真的是很美妙。血魂丹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吸收了體質特殊的血虎部分精華,壯大了血魂氣勁。
斷雲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沒有包扎什麼的,只是將傷口處用麻布遮擋了起來,以防進入黃沙塵粒。習慣了受傷,身體的恢復能力也變得很強,用不了多久,傷口便會被風吹干成一道疤痕,再過些時間,疤痂掉落只有淡淡的痕跡。
看了看被亂刀戳砍而死的血虎,不由為糟蹋了一樣上等虎皮而感到可惜。稍微調息一陣,斷雲起身就要再次前行,不遠處一處微微突起的沙丘後卻走出一個人。
“喂,你等我一下啊!”聲音清脆好聽,但在一個好像是男人模樣的刀子口中發出卻讓斷雲起一身雞皮疙瘩。那個子偏瘦的刀子想來潛伏在沙丘處有些時間了,斷雲擊殺血虎的一幕自然是落入了他的眼里。
和我一樣的粗麻衣裳,咦,手上拿的卻是刀客普遍用的碎玉刀,比我粗糙的生銅刀倒是鋒利了不少,攻擊傷害也加強了許多。他,莫非和我一樣,只是個剛結氣成丹一樣要去演武廳的初級刀客?斷雲望著有些“綽約生姿“走來的刀子,心下在飛速地判斷思量。
“喂,你干嗎用那麼厭惡的眼神看我呀,我其實是個女人哦!”
那刀子原來真的是個女的,只是用黑色顏料將一張女人臉塗得一塌糊塗,看起來倒像個男人一樣。聲音沒有刻意裝飾下,倒是很圓潤清脆。
沙河郡府女人本來就不是很多,沙河的女人少有單獨外出的,一般都是成群結隊狩獵某處,因為沙河的男刀子們過於性飢渴,長期欲火得不到正當發泄下,落單的女人將被他們大肆**糟蹋。
當下斷雲對走過來的這女刀子的裝扮倒是恍然一悟,怪不得搞得不難不女、男女共憎的樣子,原來為了偽裝保護自己,只是我難道就不是個男的麼,不怕我把她給吃了?
想到這里,斷雲故意齜牙咧嘴起來,顯露出一副凶惡的樣子,“小姑娘,你好像不怕我,我可是沙河中名副其實的男人哦!”
“哼,我才不會怕你呢。你眼睛中沒有其他男人的那種噴薄而出的**裸欲望,你再裝扮也沒用。”那女刀子聳皺下小巧的鼻子,卻是蠻有幾分可愛。
她揚了揚手中的碎玉刀,再看看斷雲手中的低級生銅刀,卻是很有幾分得意和自豪,“何況,本姑娘手中的碎玉刀可不是吃素的,以你也剛上刀客的實力,拼起來你可是落在下風的哦!”
不知道她剛才注意到我吸收到血虎精華的那道血光沒有,這里離那沙丘有點遠,風沙遮蓋下她應該沒有看清楚,看到了還敢出來找我那真的是嫌自己活膩了。斷雲思考之後,確定了自己的暫時安全。
這女人性格開朗,言語舉止間有種打動人的東西,讓斷雲覺得親近了不少。同為初級刀客,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一個女人也敢單身前往郡府,你也夠大膽的了。我們一起吧,我也正要去那里呢!”斷雲自然明白這女人叫住他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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