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五六八章
客廳一間,金壁輝煌,極盡奢侈。
當覺非走入這客廳的時候,里面已經坐好了三個人:清荷,以及她的雙親。
自他一進門二老就已經開始直盯著他看了,這會兒等他走近了他們的目光就變得更加“扎牙舞抓”起來,絲毫沒有轉移注意力的意思!
“咳……”無奈,他只好咳嗽了一聲,對著二人敗了一拜說,“小子覺非拜見伯父伯母,不知道伯父伯母深夜找我有什麼事麼?”
這聲咳嗽還真管用,二老馬上就端坐了起來。
“你說你叫覺非嘴對吧?”清荷的父親問道。
“回伯父,是的,小子叫覺非,覺非夜。”覺非說話的時候可謂是戰戰兢兢,謙恭有禮到讓他自己都差點不認識自己了,即使他心里在想白天的時候自己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
“嗯,這名字不錯,挺順口的,不過這‘夜’姓倒是挺少見的,似乎我也只聽說過劍魂世家的人姓夜。”清荷父親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家里父母是做什麼的呢?”
得,調查戶口來了!
覺非有些無奈地看了清荷一眼,後者則回了他一個尷尬的眼神。
“回伯父,家里是做鑄造生意的,”覺非回答得很老實,既然對方問的是自己父母,那他就沒必要扯到自己身上了,見他還有追問的意思於是他又補充道,“您剛才所說的劍魂世家,就是小子我的家。”
清荷的父親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她的母親則帶著一絲贊許朝清荷微笑著,仿佛在夸贊自己的女兒有眼光似的。
接著,二老輪番上陣接連問了數十個問題,而問題的中心無外乎就是劍魂世家的家底如何、與官府的關系如何等等。
最後,讓覺非跟清荷兩人面紅耳赤的問題終於出現了:“你是否真心愛我們家清荷?如果成婚,那成婚之後你又打算住到哪里?”
“爹!”清荷連忙跑到了他的跟前,拉著他的手撒嬌說,“您怎麼問這些問題呢!”
“傻孩子,爹爹問了這麼多的問題就這個是最關鍵的,難道我就放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清荷的父親重又轉過了臉一本正經地問覺非說,“你也別害臊,婚姻大事該說的就得說!”
“我愛她,很愛!”
覺非滿懷真情地說,直聽得二老笑開了嘴,直聽得清荷心里吃了蜜!
只可惜,這份甜蜜只保持了短短的數秒時間,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母親問出了一個她跟覺非兩人都不願觸及的問題——
“那你能保證這一輩子都會像現在這樣愛她,珍稀她,把她當作你一生的唯一麼?”
覺非低下了頭,久久都無法作答,而清荷則強打著笑臉說這是一定的。
“對不起,我不能……”最終,覺非還是開了口,在二老詫異的目光中緩緩開了口,“對不起,我……不能!”
歡喜的氛圍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四雙眼睛,或驚詫或愧疚或傷悲……
拖羅木在祭出自己的兵器之後便開始對覓初元窮追猛打,那攻擊的頻率快到讓人無法看清他究竟都使用了什麼招數、什麼魔法!可一陣攻擊下來卻不見他有停下來的意思,這不就說明覓初元還在應付自如麼?!
就在眾人懷著這個想法的時候,天際忽然閃過一道閃電,如巨斧般將天幕劈作了兩半,亮光中兩道人影一分為二,就著月光站立在虛空之上。
“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識趣的就束手待斃吧!”剛才的交鋒覓初元似乎還游刃有余,此刻說起話來依舊氣定神閒,“再掙扎也不過只是離了水的魚兒而已,終究還是得受死的!”
“是麼?”拖羅木喘著大氣哈哈笑著,一口氣上不來就咳嗽了起來,“你可別把話給說滿了,等一下沒有台階可下可是很丟臉的事情!”
覓初元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如果實在想不出來要說什麼了那你就干脆閉嘴直接站在那里休息就是了——我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的,並不在乎你現在的拖延時間。”
見自己的計謀被對手識穿,拖羅木不禁心中一驚,他略微一思考就極速往下方射了過去,兵器揮揚間,無數血光伴著明月灑落——他想以廝殺覓初元所帶來的人而令他焦急,進而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自己有機可乘!
覓初元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圖,可看穿歸看穿,他並沒把那些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只由著他亂殺一氣。他輕輕一笑,右手五指略微一旋轉祭出了他的兵器,那曾經與覺非一戰的紅色艷花!
艷花一出,天地間霎時下起了滿天的花瓣,如同雨點般落地有聲,淅瀝作響,伴著這淅瀝聲拖羅木的人馬發出了慘叫,那一朵朵嬌艷的花瓣成了他們在這世界上看到的最後景象!
艷花飛舞,魂魄散!
只一瞬間,拖羅木還沒來得及殺上幾個人,他的手下就已經倒下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些也重傷累累了。這一幕,看得他怒目圓睜,欲喊無聲!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迎社弟兄中絕對不會有你這號心狠手辣的人物!”
“我心狠手辣麼?”覓初元如舞蹈般收起了紅色艷花,語聲中帶著一絲哀憐,“我心狠手辣,卻不知道又是誰逼得我心狠手辣……”
怒極的拖羅木恨不得馬上就殺了覓初元為自己的手下報仇,可當他想要越空而起的時候,覓初元的那五十名弟兄卻開始了反攻——雖然實力相差懸殊,可合五十人之力要想阻他一時半會兒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心急的拖羅木須發皆根根立起,紅著眼大聲得念動著咒語:“月光融融,借我神力,加注刀身,以奴仆的名義,請以我鮮血合新月之靈,平我滿腔怨恨!”
然後,柔柔的月光忽然就變得尖利起來,似一支支羽箭射進了他的身體——細密的血雨頓時從他身上噴射而出,然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到了他手中的兵器上,刹那間他那新月型的兵器就仿佛有了靈性,爆射出了比他身上的赤紅鎧甲還要更加鮮艷的赤色光芒!
“難道,我能坐上迎社副魁首的位置真的就是浪得虛名麼?!”他瘋狂地笑著,整個身體旋轉著、手中的兵器旋轉著,人兵合一像一個巨大的飛輪在人群中旋轉著!
來不及呼喊,覓初元的五十名弟兄盡數死絕!
“今天,我要讓你看一看迎社的真正實力!”狂笑著的拖羅木渾身浴血,在黃色的月光之下更顯猙獰,“我要讓你看一看,犯我迎社之威者的下場!”
氣勢無匹,暴虐的氣息涌遍了他的周身,饒是高高站在天際的覓初元也感受到了他強大的戰意以及一股無比熟悉的感覺——當年,在他從無機子手中接過紅色艷花時候的感覺!
覺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客廳的,他只知道當自己邁腿走出客廳的那一刹那聽到了清荷父母對清荷的高聲責罵!
“錯錯錯,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孤單地坐在地面上,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般坐著,“是錯了,大錯特錯了!既然早就知道自己心中有所屬,為什麼還要處處留情?既然早就知道那麼說會傷別人的心,又為什麼還要說出口?!難道,我就真的不把人心當心看麼?!”
他就這麼坐著,腦海一片彷徨。
清荷,紅著眼睛的清荷從遠處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後緊緊地將他抱住,一如當年那個在美斯決戰前的晚上,緊緊地抱住了他。
“對不起,”不用回頭,覺非也知道來的人是誰,他凝視著地面不住地說著“對不起”,直說得自己的後背一片冰涼——那是清荷清澈的淚水,一句“對不起”兩滴淚!
“覺非哥哥,我說過的,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啜泣的清荷用臉斜靠在覺非的後背上,輕輕地說著,像在說給覺非聽又像在說給她自己聽,“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只要有你……就夠了……”
覺非緩緩地轉過了頭,將她輕輕地摟在自己的懷里:“不能,你的生命中不能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會讓你這麼委屈的,不會!為你,哪怕生死不顧,我也不能讓你委屈了!”
清荷抬起了臉注視著他,眼中依然噙著淚水,她用一雙手捂住了覺非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
覺非搖了搖頭,用手輕輕擦拭著她的眼淚:“在看到你的淚水之前,我猶豫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甚至想過一走了之就這麼逃避了。可是,你的眼淚,讓我心痛,無論如何我都不要讓你為我滴一顆傷心的眼淚了——現在,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從你的父母手中將你風風光光地娶到手,風風光光的!”
清荷看著他拳拳的目光,再次流出了一行淚水,但這一次卻是幸福的、甜蜜的眼淚……